關羽抿了口酒,不滿說道:“張松形色囂張,法正無視法紀,此二人因投效主公而榮,一朝處州人之上,勾結黨羽,非良善之輩。”
益州歸降劉備,大量巴蜀士人為得重用,紛紛找到張松,希望張松能幫他們引薦劉備。
往昔夾著尾巴做人的張松,哪有這般待遇。在眾人吹捧下,以及手上的權利作用下,張松漸漸有飄起來的狀態。
法正為人睚眥必報,利用劉備入城的契機,趁機報復那些有得罪過他的人。
霍峻為關羽倒了樽酒,笑道:“或如將軍所言,常人一朝處於州人之上,難免自衿,主公當有計較。將軍取蜀不易,峻敬將軍一樽。”
說實話,正常人從低位瞬間爬到高位,在受到眾人的吹捧後,心態不飄其實很難。
因為這種感覺非常舒服,你能感覺到大量的人在遷就你,讚揚你的厲害,讚揚伱的能力。你會漸漸失去對自身品德的控制,轉而去釋放自己的本性。故而凡能身居高位,保持初心,多是難得之人。
霍峻早期從市井小吏,驟然成為大將,心態多有飄浮。那時的他背水敗夏侯,千里取京口,火燒周瑜,攬二喬,言行多有浮誇。
所幸霍峻自我反省,及時調整心態,多以郭子儀作為他學習的物件。
關羽舉著酒樽,回贊說道:“仲邈博望大論,羽常有拜讀,今時之形勢,恰如彼時之所言,仲邈之高瞻遠矚,寡有人能及。”
“請!”
霍、關二人難得同坐敬酒,也難得關羽向霍峻說軟話。
待張、法引薦完彭羕後,法正退回自己的位子,而那張松卻沒有走,留在劉備身側,與劉備竊竊私語些什麼,似乎向眾人表現他與劉備的關係非同尋常。
這場宴會從下午宴飲至黃昏方才結束,赴宴眾人多興盡而歸。
待宴會結束後,劉備稍微洗漱,於晚間召見諸葛亮、霍峻、法正、龐統等四人,商討益州密事。
劉備喝著解酒湯,說道:“今益州雖是臣服,但巴蜀閉塞,孤遠居武漢,恐難安巴蜀人心。子喬勸孤納成都杜氏女為妾,或有人勸孤納劉瑁妻吳氏,諸君為孤心腹,不知可有言語教我?”
劉備納妾這件事,非是他個人之事,而是上升到集團內部的政治事件。其中利弊之害,劉備自身也要掂量一二。
諸葛亮輕撫羽扇,說道:“不知主公以為如何?”
劉備放下茶盞,皺眉說道:“納杜氏女可行,然納劉璋亡兄之妻吳氏不可行。孤與劉瑁同姓,今取巴蜀,又納寡妻,有違同姓之義。此舉若為,必遭非議。”
“不然!”
龐統出聲勸道:“以統之見,納吳氏勝過納杜氏。”
“主公,吳氏兄弟吳懿、吳班掌舊蜀兵馬,今歸降主公,多有建樹,帳下軍士多為東州籍貫。納杜氏安蜀士人之心,納吳氏可安東州人心。且吳氏為劉璋寡嫂,主公納之,可撫劉璋舊部人心。”
“吳氏?”
劉備仍有不願,說道:“吳氏為妻,孤納為妾,此有折辱之意。”
諸葛亮笑道:“主公不日為王,有何辱之?”
“孝直?”劉備問道。
法正捋著鬍鬚,說道:“論親疏之遠近,主公與劉瑁之親怕是不及晉文公之於子圉!”
說著,法正笑了笑,說道:“主公既為君上,豈能如凡夫愛惜羽毛,此大事怕是難成。”
晉文公重耳與晉懷公子圉為叔侄關係,秦穆公先把女兒懷嬴嫁給侄子子圉為妻,後叔叔重耳逃亡到秦國,秦穆公又把懷嬴嫁給重耳。
法正以重耳之事,勸劉備不要過於拘泥於禮法,也不可過於愛惜自己的名聲。
“那杜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