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翕遲疑少許,說道:“昌豨與將軍有舊,不降夏侯督軍而降將軍實乃欲求生路。今不如上報司空,讓司空定奪昌豨性命。”
于禁乃泰山郡人,不僅與昌豨有久,實際上與泰山群將的關係都不錯。
于禁臉色不悅,將酒樽放到案几上,說道:“昌豨反覆叛亂,每徵則降,司空震怒。今昌豨暗通劉備,舉城復叛,已觸司空禁忌,禁豈敢念及私情,而恕之。且今日縱敵,恐明日昌豨復通劉備又反,當不敢赦之。”
頓了頓,于禁沉聲說道:“與夏侯督軍知會一聲,明日趁昌豨降時,斬其首級,驅兵入城,徹底平息叛亂。”
“諾!”
夜幕已深,天空中雪花飄落,天氣寒冷,曹軍營寨甚是寂靜。
石樑河上,數十條小舟上,江東軍士持戈握刀,身裹戎服,潛伏於船中。
“校尉,敵營在前,可出擊否?”軍士問道。
丁奉立於船頭,吩咐說道:“將小船近岸,破襲夏侯淵營壘。”
“那于禁、徐翕二營呢?”軍士問道。
丁奉眯著眼,說道:“據公禮斥候探查,于禁軍營嚴整,軍士守備有素,恐難破之。得破夏侯淵、徐翕二營,于禁所部當知難而退。”
于禁在城西紮營,夏侯淵、徐翕分別在城池的南北城池。今俞韶、傅肜將小舟全部給了丁奉,讓丁奉得以順沭水而來,出現在夏侯淵的東北方向。傅肜從東南方向摸向徐翕軍營,僅待丁奉率先發起進攻。
言語間,小舟漸漸靠岸,船上的精銳士卒已是躍躍欲試。他們這部千人乃是霍峻從萬人之中挑選而出的精銳,甲冑、兵器優先供給,常年操練,甚是驍勇精銳。
小舟靠岸,丁奉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手持火把,跳到高處,大聲喊道:“將軍恩育我等多時,今日乃我等報效將軍之際。”
接著,丁奉扯下身上的甲冑,歇斯底里喊道:“大丈夫立功名,取富貴,正在今日!”
說完,丁奉光著膀子,露出精壯的筋骨,身上刀創劍傷頗多,大吼一聲,手持刀盾,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率先衝鋒。
“殺!”
有了丁奉裸衣衝鋒陷陣的扮演,其手下千名精銳勇者,安敢不分奮力而行。跳入水中,感受冰冷的河水,眾人精神抖擻。不少勇者亦效仿丁奉褪去甲衣,赤裸上身,不畏嚴寒衝殺。
夏侯淵軍營這邊為了防備昌豨從城中殺出,特意在營壘的正面佈下森嚴的工事,在營壘的背面守備難言嚴整。
丁奉衝殺到幾百步之外時,守夜的軍士方才發現,敲響象徵夜襲的軍鼓聲。欲挽弓射箭,卻發現太過寒冷,手已被凍僵,難以拉弓。而那些來襲的軍士猶如瘋了般褪去上衣,赤裸上身殺來,令人難以想象。
當營中軍士聞訊起夜之時,丁奉已率千人精銳殺到軍營。拒馬被軍士搬開,柵牆被眾人推翻,千人步卒嗷嗷叫地衝進曹軍營門。
丁奉用盾擋開曹軍來襲的長矛,繼而躋身而入,手中環首刀戳去,只聽見‘噗’的一聲悶響,鋒利的刀刃切開曹軍身上的戎服,從腰腹部砍入,滾燙的鮮血瞬間迸濺而出,灑在地上,染紅了白雪。
“殺!”
拔刀而出,丁奉身上腱子肉在橘黃色的篝火下映得彤紅,如此冰冷的雪下,丁奉因廝殺太過激烈,居然有汗液溢位。喘氣間,口鼻大量的白氣被撥出。
沿著營帳間的道路奔走,江東軍士赤裸臂膀,持刀握盾。倉促起身的曹軍士卒遇上他們非死即死,整個曹軍營寨開始哀呼奔走。
“點火,燒營!”
軍營的後方常囤積草料、輜重等雜物,今江東士卒殺入營中,已是盯上了草料場。解決完看守草料場的曹軍軍士,江東士卒將手中的火把扔到草堆之中,火焰瞬間吞沒草料。
草料被引燃,大火藉助風勢,開始蔓延吞噬帷帳、梁木,瞬息之間,煙火沖天而起,數里之外清晰可見。
營寨內響徹著如此熱烈的聲音,立即將夏侯淵從夢中弄醒。
聽著震天的喊殺聲,以及如雷鳴般的金鼓聲。強烈的危機感猛地襲上心頭,夏侯淵心中暗道不妙,迅速拿過甲冑往身上套。
“督軍,督軍!”
親衛驚慌地闖入大帳,大喊道:“我軍遭遇夜襲,從我軍北面空虛之處殺入營中,外圍軍士根本無法阻擋,今時已殺至中軍周圍。”
“什麼?”
夏侯淵臉色大變,拿上環首刀,大步出了營帳。走出了營帳的瞬間,因帳外寒冷的天氣,夏侯淵不由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