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苞低著頭不說話。
關羽揮手示意軍士退下,親自為泠苞解綁。
將繩索從泠苞身上解下,關羽說道:“人生於世間,行操節,立偉志,尋明主。將軍行奉操節,羽深感欽佩。然將軍固守江州近有一載,今時城破,又非將軍之因。以羽觀之,將已報劉季玉提拔之恩也!”
關羽見泠苞抬起頭,笑道:“天下紛亂,曹操窺視神器已久,我主大司馬奉天靖安,以除國賊為己志,不日將成大業。將軍何不留有用之身,以投明主,建功立業,恩澤妻兒。”
泠苞猶豫半響,說道:“君侯若能準苞為張任老將軍收屍,並下土厚葬,苞願為大司馬效力。”
關羽撫長鬚而笑,說道:“羽與張老將軍雖為對手,但卻敬佩其才能。羽早已命左右將張老將軍厚葬於江州城外。”
“君侯義薄雲天,苞深感欽佩!”
“嗯!”
關羽坐回榻上,甚是滿意,說道:“將軍且先退下休息!”
“諾!”
“關將軍,今破江州,當如何進軍?”甘寧問道。
關羽沉吟少許,說道:“我本欲長驅直入,然主公來信言,破江州後,先肅清巴郡,進而兵分三路取成都。”
頓了頓,關羽解釋道:“翼德雖曾破巴西郡,但巴郡仍有不服之地。漢中,孤懸千里之外,難以與武漢互通。主公恐曹操為援益州,兵下漢中。故命我等北安巴地,疏通米倉山道。”
“且我軍圍取江州長達十月,今雖破城,但軍士多是疲憊,又時值隆冬之季,不宜進軍再戰。先上報武漢,讓軍士休整,再議進軍之事。”
“請君侯吩咐!”眾人拱手候命,說道。
關羽思慮少許,說道:“興霸既然是巴郡之人,今且由將軍與翼德率軍北平巴地。”
“諾!”
張飛、甘寧二人領命。
說著,關羽再看向吳懿、李嚴等降將,擠出笑容,說道:“主公有令,諸位為我軍取蜀,立有功勳。今可於休整之時東出,至武漢拜見君上。君上早聞諸位之名,早欲接見巴蜀俊才賢士,僅不得其時也。”
“諾!”
吳懿、李嚴、龐羲等蜀中將領,心中不由微喜,領命應道。
非是關羽不願乘勝追擊,而是受外部條件限制,讓他難以進軍。今下休整十天半個月,等到劉備下一步的命令方才好進軍。
比如兵分三路該怎麼進軍,誰負責哪一路,誰留守江州,建立起屬於劉備的統治秩序,這一切都需要等劉備的安排委任。
且吳懿、李嚴、龐羲、泠苞等蜀中降將,可不是因為關羽而投降,而是因關羽背後的劉備才投降的。趁著休整的間隙,讓他們見見劉備,對接下來平蜀有利無弊,磨刀不誤砍柴便是此理。
眾人退堂後,唯有張飛留了下來。
“二哥,今日這般對待龐軍師,怕不是與違大哥之意。”張飛說道。
關羽看向張飛,笑道:“翼德,這些年來倒是精進不少,能尊賢禮士了。若能不鞭撻士卒,戒驕戒躁,當可讓大哥放心。”
“那龐軍師~”
見張飛糾纏話題,關羽說道:“龐士元那般言語,諷為兄尚可。然卻言我軍非興義兵,這讓他人作何感想?”
“且我軍將士好不容易打下江州,龐士元卻言我軍將士不應歡喜,此當讓軍士寒心。至於軍士劫掠百姓之事,我已命子明督辦此事,嚴肅軍紀。”
“那兄長也不應讓龐軍師出堂,此當折損其顏面啊!”張飛嘆息說道:“士人多好顏面,常會言語相爭,今謙讓他們也未嘗不可。且不論龐軍師非尋常士人。”
關羽不以為然,說道:“興平天下當重軍士,治軍之威在於嚴。龐士元出言不遜,我讓他出堂,當是嚴治部下。若不懲之,帳下文臣豈不紛紛效仿。”
“當然,罰是罰,功是功。他勸降李嚴有功,謀破江州有功為兄當上報大哥,讓其封賞。”
張飛猶豫半響,見說服不了關羽,說道:“那俺替兄長去看看龐軍師吧!”
“可!”
關羽起身送走張飛,笑道:“趁休整時候,多喝幾杯。別行軍作戰時,喝酒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