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趙芸娘心裡還是氣不過,將門給反鎖了。
楊翠娟推門推不開,惱的直髮抖,身上的春襖沾了水有些厚重,風一吹過那更是寒意直刺,冷的頭皮發麻。
趙嬸子已經出去晾桃花瓣了,趙芸娘那也是當聽不見的,楊翠娟叫的嗓子都快啞了,手也拍麻了,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沈宓正在裡頭剝橙子。
牛蛋兒不是沒聽見,但他就是坐在門檻便不肯去開門,手裡還捏著把酥條。
趁娘不在趕緊吃,不然都輪不到自己了。
再則就是楊翠娟在外面又摔又罵的,牛蛋兒恨不得跑遠些,免得遭殃。
他看了看手裡吃的只剩渣的酥條,又看了看屋簷下的沈宓,眼底滿是渴望。
橙子的清香卷在空氣中,黃色的橙皮被沈宓用刀劃開剝下,再用手將裡面白色的軟皮細細撕下來,將果肉弄得乾乾淨淨的放在罈子裡。
小姑娘低垂著頭乖乖巧巧地坐在屋簷下,些許微風吹過她髮梢,軟軟的發擦過白皙中泛著粉的臉頰,指尖沾了些果皮白屑,卻更顯俏皮。
“嘖,讓外面那瘋女人閉嘴,吵著爺了。”
魏璟邑坐在牆頭上,背靠牆邊大樹悠悠地看著小姑娘剝橙子。
這麼多橙子剝了不吃,放在罈子裡等著變壞麼?
他本來是打聽到那桃花酒是這趙家的,沒曾想剛過來就看見門口有個渾身髒汙狼狽的瘋婆子在砸門破罵,於是打算先探個究竟,沒曾想剛上來就看見早上在集市上遇到的小姑娘。
那瘋女人吵鬧的不行,她卻還能安然地坐著自己的事情,不是聰明淡定就是個傻子,但就今早讓那老騙子吃虧的表現,明顯是前者。
想到今早上的事,魏璟邑不免覺著好笑。
要是尋常人早就在騙子指摘的時候把孩子抱出來以證清白了,偏偏這小姑娘忍得下週邊的質疑謾罵,讓老婦一步步將自己逼進大牢。
魏璟邑心知最好的辦法,便是一擊必中,讓其翻不了身。
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小姑娘。
所以看見她認真做事的模樣,竟有些不忍打擾。
站在牆底下的僕人一臉無奈,但又不能反抗,只得認命地往外走,一邊想著該怎麼讓那個坐在家門口撒潑耍混的女人閉嘴。
……
楊翠娟這次可算是吃夠了苦頭。
推她下水的兩個罪魁禍首見她的眼神要吃人一般,早就跑了個沒影,自己站在家門口嗓子都叫成破鑼了也沒見人來開門。
牛蛋兒這個小畜生,居然眼看著老子娘在外頭受苦都不來給她開門,真是個不孝順的白眼狼!
還有沈宓那個小蹄子!也是個白眼狼!
楊翠娟心裡將沈宓罵了千萬遍,絲毫沒想到自己這下場不過是自食惡果。
“請問,這裡是趙秀秀孃家嗎?”
楊翠娟坐在門前的草垛子上擰著襖子上的水,冷不丁聽見一個婦人輕聲問話,她被嚇得尖叫一聲跳起來,不由分說地對面前的女人破口大罵:
“你是死人啊!走路不帶響就算了還來嚇唬人!”
如果沈宓此刻在這,一定能認出被罵的這個就是今早在集市上被她懟得臉紅脖子粗的小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