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宓放下筆,把門偷偷開了條縫,往外看了一眼。
是趙嬸子,正一個人坐在屋簷下,不知道要做什麼,沒有點燈,些許月色灑下來,竟有些淒涼的意味。
沈宓頓了頓,回頭將寶寶的小被子裹好,又將窗戶關嚴實了,才披上外衣走出去。
“嬸子咋還不睡?”
小丫頭披著頭髮走過來,軟糯的聲音裡滿是關心。
趙嬸子抹了把眼角的淚,才回頭,勉強揚起笑來,把沈宓抱起來放在膝頭:“我看你房裡還點著燈,是在給趙禾寫那什麼書?”
沈宓點點頭,眼角瞥到趙嬸子手裡的一根簪子,才知道趙嬸子是想念女兒了。
還沒等沈宓說什麼,趙嬸子卻自顧自地又開始說起來了,聲音有些飄忽:“我總想著,是不是我年輕那會兒性子鐵,不饒人,才讓老天爺看不下去,讓秀秀那麼早就去了,讓這屋頭沒個出息的……”
說到後面,竟是有些哽咽了。
家裡趙青山這唯一的兒子說白了那就是個孬的,沒有半點自己的主意,向來只聽別人使喚,當初趙嬸子給家裡三個孩子去唸書,偏只有趙秀秀念得去些,趙青山那是埋頭只曉得睡覺,地裡的活也幹不踏實,要真論起來,那大部分還是趙芸娘做的。
趙芸娘這年紀不嫁人,在沈宓看來沒什麼,但在被人眼中那就是有挑三揀四的臭毛病,為人潑辣,再加上楊翠娟那張哪都亂噴的嘴,趙芸娘也就沒個好名聲。
但沈宓覺著,趙芸娘是個好的,她只是不在乎那些人說什麼。
前幾日她還看見趙芸娘盯著趙秀秀以前的衣服發呆。
面上越是兇狠,這心裡終究還是軟的。
沈宓抓住趙嬸子的手,軟乎乎的小手讓趙嬸子回神了些:“嬸子,那不是你的錯。”
她也說不出什麼人各有命數的話,難道要說這是趙秀秀的命?
“意外總比明天來的快,我們還活著的人,也不該讓他們失望才是,嬸子莫要傷心了,什麼過法都是過,咱也沒做啥虧心事。”
小人兒說的一本正經,倒是十分有理的模樣,趙嬸子摸摸她的小臉,低聲道:“是,嬸子倒是想岔了。明日啊,嬸子就帶你去趙木家問問你要的梨花,嗯?”
沈宓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好~嬸子,您為何不做梨花酒呢?”
趙嬸子抱著小姑娘,嘆了口氣:“我本事不大,手藝就鑽這一個就行了,而且早些年試過一次,毀了我兩罈子酒,做不成。不過宓宓既是想做,就做吧,有啥不懂的我教你。”
雖然沈宓不會有問到她的時候,但聽到這種話心頭還是開心。
看著面前寬敞的小院子,有微風吹來,院子裡剛抽芽的樹跟著晃了晃尖兒,滿滿的安寧模樣,讓人心生喜悅。
沈宓喜歡這樣的氛圍,心頭暗暗打定主意,等自己的生意慢慢做起來了,就買下一個這樣的小院兒,在這異世界扎個根。
畢竟很多做酒的原料要自己看著,果酒要種樹,建坊子也得買下大地方,然後還有請工人之類的……
這麼一想還有很多很多事情在等著呢,真是幹勁滿滿啊!
“對了嬸子,我想給乖寶找個奶孃,還有上戶籍的事也該趕緊解決了。”
沈宓突然提出來。
這其實也是仔細考慮過的,家裡就一隻羊,羊奶難保有不足的時候,再說這孩子喝奶得喝到一歲左右,再往上還不一定多久,而且沈家出事得突然,衙門那邊一直忙著剿匪的事情,寶寶戶籍還沒上呢。
這話倒是提醒趙嬸子了:“孩子叫啥名當初好像還沒定下來,上戶籍的話得先想好了。至於奶孃,這倒好找,村裡就有剛生孩子的,明天我給你問問有沒有足夠喂孩子的,再說了,村裡人知根知底,身家乾淨,也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