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紀衡身邊的一個司機,楊夢瑤先前見過幾次,她有些氣急敗壞地開口道:“紀衡人呢?還有,誰讓你叫我楊小姐的?叫夫人!”
司機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卻並未答話。
一家人心情複雜地上了車,往城郊駛去。
下午,司機趕在日落前將楊家一行人送到了一棟公寓樓下。公寓不算大,但比之一般人家來說已經好很多了,可楊母仍不滿意。
“這是什麼意思,紀衡就讓我們住這裡?未免太不給瑤瑤面子了吧。”
楊母話音剛落,紀衡從另一輛車裡下來。瞧見紀衡的身影,楊母先沉不住氣,上前質問道:“紀衡,你這算什麼。別以為我們不清楚,楊家之所以破產,少不了你的推波助瀾!我們現在少說還是親家關係,你倒好,直接讓人給我們送到這種地方來!”
楊父此時才從楊氏破產的巨大沖擊中回過神來,看到紀衡,情緒更加激動,“紀衡!當年我下定決心把女兒嫁給你,你如今就這麼對待楊家嗎?咳咳……咳……”楊父說著說著竟還咳了起來,本來還算健碩的身體,經歷這個變故,終是日漸衰敗。
楊夢瑤見狀,立即上前,一邊撫著楊父的脊背給他順氣,一邊拿餘光偷瞄紀衡的神情。她知道,這種時候自己不能再火上澆油的添亂,否則反而會惹得紀衡更沒有耐心。
紀衡看到了楊夢瑤的小動作,心下一陣冷笑。楊夢瑤嫁給自己這四年來,倒真是耍了不少小心思,如今還是騙到自己頭上來了。
他似是煩了同楊父楊母周旋,徑直走向楊夢瑤,這種話,還是要跟明白的人說才能說清。
“楊夢瑤,今天楊家遭受的一切,不過是在給過去楊家做的事贖罪,你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如今不過是在一件件拿回來。”紀衡說這話時,強忍著內心翻湧的情緒。他好像從這個場面裡,看到了從前溫梔的影子。
以前這種話,自己沒少對溫梔說。當時的自己就像今天一樣,用最無情的神色,說著最狠毒的話。她一定也害怕過,痛苦過吧,明明都是自己沒做過的事情,可偏偏都要承受下來。每每想到這個,紀衡的心都像要撕裂一般,巨大的後悔和痛楚充斥著他整個胸腔。
紀衡沒再回頭去看楊夢瑤的臉色,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但想到,如果這樣能彌補溫梔哪怕一點,應當都是值得的。
深夜,紀衡回到紀家,家裡紀父紀母都坐在客廳裡等著他。他在路上就提前給二老打過招呼,進門看到這個場面,倒是沒有多驚奇。
在紀父紀母面前坐定,紀衡開門見山道:“我會馬上和楊夢瑤離婚。”
聽到這句話,兩位老人面上倒是十分鎮定,畢竟這不是這孩子第一次提出了。紀父便道:“小衡,這個問題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離婚可以,但楊夢瑤肚子裡的孩子必須記在紀家。”
紀衡聞言,還是保持著一張冰塊臉,只是出口的話卻讓對面兩人都坐不住了,“孩子我也不會認。”
“你胡鬧!我們紀家的孩子沒了一個又一個,你說說你到底是在倔什麼?”這次紀母實在沒忍住,她本來就喜歡小孩子,前段時間又在街上碰到了溫希,小女孩雖然頂著個光禿禿的腦袋,可粉嫩嫩的一團著實讓人喜愛,是以紀母這兩天老是念叨著抱孫子。如今紀衡這話,是徹底滅了她的念想。
紀衡只冷淡地道:“紀家的孩子,不需要楊夢瑤來生。”
紀父才從紀衡的話中緩過神來,接話道:“呵,不用楊夢瑤生,那你倒是給我拴住個人來生啊。以前也有,以前有個多好的小溫,可你倒好,一次把人家弄得流產,後來又搞成那個樣子,你究竟存著什麼心思呢!”
話音一落,偌大的紀宅一瞬安靜下來,客廳中的三個人神色各異,可都默契的沒有誰再出聲。
紀衡頓了頓道:“爸,如果她還會再回來,您能接受她麼……”說完,像是給自己解脫了一般,緊緊攥著的右拳稍微鬆了鬆。
“什麼?!小溫她不是……”
紀衡並未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