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紀父在聽到這句話後,一口氣沒上來,身子晃了晃便向後倒去,身邊是眾人驚慌失措的叫喊聲。今夜這場鬧劇,最終以紀父的暈倒而落下帷幕。
楊夢瑤自那日在醫院鬧過後,以養胎為由,住在了醫院。而此時的紀家老宅卻亂作一團。
“紀衡,我是不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但瑤瑤現在畢竟懷著孩子,你多少要為孩子考慮一點……”紀母看著這半個月來終於回老宅的兒子,耐下性子勸道。
“紀衡,你跟我來書房。”紀父在樓上說道。自上次暈倒,他身子還未好全,現下卻還要為這個不省心的兒子操心。
“你有何事要說。”書房裡,紀衡冷淡道。
紀父聽著他這口氣,火氣一下子又上來:“自從鬧出這件事,你為紀家做過什麼,現在又是哪來的底氣跟我這樣說話!”
紀衡好笑道:“是,您眼中從來只有紀家的利益。我的感受從來不在您考慮範圍之內。”
紀父頓了頓,不想與他在這個問題上爭執,平復了下情緒又道:“你要離婚,可以,但必須把楊夢瑤的那孩子記在紀家名下。”
紀衡想也沒想便道:“不可能。我不會認這個孩子”
“混賬!”紀父火氣上來,隨手抓起桌上的茶壺便向紀衡砸去。紀衡堪堪側頭躲過,又聽紀父道:“這是我唯一的條件,你若做不到,這婚,也別離了。”
紀衡定定看了紀父半晌,終是一言不發地推門而去。
是夜,紀衡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著霓虹下的瀾城,心裡沒來由的一陣鈍疼。眼前萬家燈火,又有哪一家是屬於我的?心裡空蕩蕩的那一塊,已經缺失很久了……思及此,紀衡撈起手機,指尖流暢地打出一串早已背熟的號碼,猶豫片刻,還是撥了出去。
瀾城的另一邊,一家簡單整潔的小屋裡,暖黃的燈光映照到牆上,給小屋平添一絲溫馨的氣息。溫梔看著眼前女兒安靜的睡顏,滿足地笑了笑,卻突然被手邊的鈴聲驚到。她看了眼來電顯示,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門。
來到窗邊,秋末夜晚冷冽的風吹在臉上,倒是讓人更清醒了些。“紀衡……”溫梔開口,卻並未再往下說。
“阿梔……”紀衡的嗓音罕見的帶上一絲侷促。“溫希睡了嗎?”
溫梔有點奇怪,這人大半夜打來電話,該不是隻為了問這個吧。隨即回道:“剛睡下,你怎麼了?”
紀衡本有很多事想告訴她,想對她說這段時間紀家發生的事情,也想對她說這段時間自己身上的事情,更想告訴她,自己或許馬上就可以離婚了……但千言萬語到嘴邊,紀衡才發現,好像就只是聽聽溫梔的聲音,自己便滿足了。從剛才起就湧上的那股失落感,也被一聲溫軟的“紀衡”給撫平。
“阿梔,我有些累。但我馬上就做到了,你等我……”說完,像是躲避心慌似的,紀衡迅速掛了電話。
那一邊,溫梔看著這無厘頭的一通來電,好笑地搖了搖頭。將欲關上窗子,目光不經意瞥到樓下那幾顆疏疏落落地楊樹上,光禿禿的樹幹零星掉了幾片葉子下來,地上早已鋪了厚厚的一層落葉。
窗臺上那盆鈴蘭是蔣凌瀚走的時候留下的,現下這天氣只能搬進屋裡養著了。溫梔剛抬起鈴蘭,才恍然發覺,蔣凌瀚似乎也好幾天未回來了。
幾天過去,楊夢瑤的身子緩了大半,可不知是在跟誰置著氣,硬是一直住在醫院。紀母知道了紀父和紀衡的打算,但卻絲毫未叫人看出來,仍是一天三趟往醫院跑。
這日中午,紀母帶著紀宅老師傅煲的紅棗烏雞湯又來看楊夢瑤。甫一進去,並未看到楊母,只是還未坐定,就看到楊母風風火火地從門外進來。她像是並未看到房中多了一人,徑自朝楊夢瑤道:“瑤瑤,我剛大老遠就看到有人進來,莫不是叫壞人闖了進來!”
說罷再一轉身,驚奇道:“哎親家母,是您來了啊。瞧我這眼神,剛竟沒認出你來。”話是這樣說,可眼裡半分愧疚都看不出來。
紀母不鹹不淡地看了這母女二人一眼,心下了然。往日這楊夢瑤為了幫襯楊家,也為鞏固自己在紀家的地位,可是沒少在楊母面前恭維自己。現下撕破臉皮,也是仗著這孩子,腰桿硬了啊……
紀母並未答楊母的話,反而面上端起親切好婆婆的做派,轉向楊夢瑤道:“瑤瑤這幾日在醫院待得可舒心?若是不舒服想回家,就跟我說。這待在哪兒不重要,安心養胎為大啊。”說罷,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楊母。
這一下,卻叫楊母心中警鈴大作。如今的楊家自是比不得紀家,若到時候瑤瑤產下孩子,憑紀家的勢力,直接奪去孩子也未嘗不可,自己如今這行為,反而是拔了老虎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