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畫室的溫梔,接到紀衡傷口惡化的訊息後,也是一陣心慌,接連放錯了好幾個展品。她在電話裡跟紀父紀母約好後,就趕去了醫院。
三人在醫院會合。紀安陽等在病房門口,看到溫梔的身影,也是一臉驚訝。
溫梔站在病床前,看到一臉蒼白的紀衡,總覺著心口堵得慌。她放下手裡的東西,慢慢在病床前坐了下來。
紀安陽站在旁邊,見到這樣的情形,忙把二老拉了出來,“有些事,讓他們自己說清楚吧,咱們就別跟著摻和了。”
床前,溫梔默默看著紀衡,開口道:“你這是何苦啊……”
這句話說完,溫梔還等著紀衡像以前一樣,跳起來一臉無措地和自己解釋。可等了一會後才發現,紀衡現在還在昏迷呢,哪有什麼力氣和自己解釋啊。
她自嘲地笑了笑,又說道:“紀衡,我們都挺傻的。你們光說我被困在過去的事情裡出不來,可你不也一樣麼?糾結著自己過去犯下的錯,糾結著過去愛著的人……”
溫梔看著毫無反應的紀衡,突然伸出手,輕輕碰了碰紀衡的臉頰。就當,是最後一次靠你這麼近了吧。她在心裡默唸道。
“但是啊紀衡,尹湛也說得沒錯,過去的事情就放下吧,我們確實都要向前看,我也要去追尋我的新生活了……我打算和蔣凌瀚結婚,去Y國生活,我也希望你能走出……”
話還沒說完,病床上本來一直沒有動靜的紀衡,在聽到這句話後,突然緊緊皺起眉頭,似乎是要掙扎著醒來,溫梔那隻還握著紀衡的手也被攥得緊緊的。
溫梔被眼前的情況嚇了一跳,可她一咬牙,仍然刺激道:“我也希望你能走出過去,找到自己新的生活。此後山高水長,善自珍重。”
溫梔說完,就要抽出自己的手離去,可還在昏迷中的紀衡,力氣卻大得驚人,溫梔竟一時沒能掙脫開。
溫梔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眶突然就有點發紅,她猛地一發力,把手抽出來後,像是逃避似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紀衡,放手吧。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我雖然還是做不到原諒,可我不想再怨你了,我們都重新開始各自的生活吧……溫梔不斷地在心裡催眠自己,也不知是說給紀衡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身後的紀衡像是有所感應,緊閉的眼角慢慢流下一滴淚。他不知道現在在現實中發生了什麼,可是他能感覺到,自己好像把一個重要的人弄丟了……
溫梔匆匆拉開房門,卻沒想到差點一頭撞到躲在門口的紀父和紀母。
“小溫啊,那個,裡面情況怎麼樣?”紀母笑得一臉尷尬,兀自岔開話題道。
溫梔慌亂地擦了擦泛紅的眼角,隨口說道:“伯父伯母,你們進去看看他吧,我就先回去了。”
紀母聽得一頭霧水,剛想叫住溫梔問問情況,卻看到她已經跑遠,再回過神來,紀父已經走進病房了。
紀衡此時已經清醒,呆愣地躺在床上,眼睛無神地看著天花板。其實從溫梔剛走時,他就已經驚醒了。他隱約感覺到,剛才似乎一直有一個人在自己耳邊說話,可他不知道那是誰,但那個人總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氣息。不會錯的,一定是她……
想到這,紀衡突然坐起來,看向紀父紀母,說道:“剛才,溫梔是不是來過……”
紀母一愣,她倒是沒想到,紀衡就算昏迷了,居然也能準確地認出溫梔。她剛想開口,話頭卻被紀父接了過去。
“你住院的事我們都沒告訴小溫,她從哪來呢?”紀父一臉平淡,絲毫看不出來是在撒謊。
對上紀母疑惑的眼光,紀父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紀母立刻會意。看剛才溫梔出去的那個樣子就能知道,她心裡怕是不會接受紀衡了。那既然如此,長痛不如短痛,乾脆徹底斷了紀衡的念想。
見紀衡的臉色仍然不相信,紀母又補充道:“你這是還懷疑上我跟你爸了。我們倆一直就守在你床邊,小溫來了我們能不知道啊?”
“可我剛剛明明就聽到她說話了……”那個感覺那麼真實,一定不會錯的。紀衡皺眉,看向紀母,試圖找出她說謊的訊號。
“你這孩子,怕不是想小溫想的,昏迷中都做夢夢到她了吧。”紀母面不改色地繼續編道。
紀衡靜靜盯著兩人,突然沉默下來。沒兩分鐘,只見他突然一把拔下手上的吊針,起身就要穿衣服出去。
紀父紀母被他這瘋狂的舉動嚇了一跳,上前就要攔住他的動作。
“你幹什麼,不要命啦!這傷口惡化才退燒,剛從昏迷中醒過來,又跑出去幹什麼,繼續暈第三次嘛!”紀母也是被紀衡這不爭氣地行為給激出來了火氣,氣急敗壞道。
紀衡卻根本不顧紀母的阻攔,仍執意向外走。
“媽,我要親自去問問她。”如果真的是夢,那夢裡那種絕望的情緒,直到現在自己還能感覺得到。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一定要去自己確認才行。
紀父早在紀衡剛有動作時,就按下了床頭的鈴子,此時幾個醫護人員已經趕到。
醫生看到裡面的情形,皺著眉頭對身邊的護士吩咐道:“上鎮定吧。”
護士應下,拿著針管剛欲上前,紀衡卻像是已經先一步知道了他們的動作,躲過了三四個醫護人員,直接側身閃到門邊,拉開門走了出去。
出了醫院,紀衡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要去哪才能找到溫梔。正迷茫間,他突然想到一個地方,幼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