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梔並沒有出聲,蔣凌瀚疑惑地抬頭,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溫梔一直盯著面前的飯菜出神,眼前突然多出一雙手,她才猛然回神,沒頭沒腦地回了句:“啊,鹹?今天菜鹹了嗎,要不我去回個鍋……”
說著端起菜就要起身,卻被蔣凌瀚一把拉住手腕。
“你今天晚上怎麼回事,我剛跟你說話你就一直不在狀態。”蔣凌瀚皺眉詢問道。
溫梔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抱歉啊,我沒事……”
“我覺得你有事,你心裡藏著事。”蔣凌瀚說完,又向窗外看了看,繼續道:“出去跟他說清楚吧。”
溫梔驚愕地抬起頭,對上蔣凌瀚看透一切的目光,只能無奈笑了笑。
蔣凌瀚把溫梔送出門,囑咐道:“穿厚點,別在外面站太久,說清楚就趕快上來。”
溫梔心不在焉地應著。
她現在腦子還一團亂麻,根本理不清思緒,下去又該說什麼呢。紀衡這幾天做的事,讓她沒有一開始那麼排斥他了,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因為放下了過去那段感情,還是心裡打算原諒紀衡的前兆。
她下到單元門口,紀衡遠遠看到她,忙快步走過來。因為在外面站得有點久,走路姿勢還有點僵硬。
“你要說什麼?”溫梔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淡一點,不帶感情地問道。
紀衡看著近在眼前的溫梔,突然笑了一下,是這四年再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的笑容。
溫梔有一瞬間的愣神,她好像從那個笑容,透過面前這張更成熟臉部輪廓更冷峻的臉,看到了幾年前她深愛的那個人。
紀衡帶著笑意說道:“沒想說什麼,看到你就很滿足了。”
溫梔呆呆地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討厭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這讓她覺得,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只是面前這個男人的一句話,她就又心甘情願的沉醉在他的謊言裡。
溫梔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嗓音冷硬道:“紀總深夜站在我家樓下,說些這種奇怪的話,不太合適吧。”
紀衡臉上的笑隨著溫梔的話,一點點僵在臉上。
“如果紀總這麼做,是想讓我心軟,要回孩子,那大可不必。溫希永遠姓溫,她也永遠不會回到紀家。”
溫梔說完,轉身就走。她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心裡卻堵得厲害。
溫梔上樓,蔣凌瀚接過她略帶冷氣的外套,問道:“還好嗎,他怎麼說?”
溫梔沒有答話,躲過蔣凌瀚略帶探尋的目光,一言不發地回到臥室
半夜,溫梔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強制自己閉眼,刻意把大腦放空,可越著急越沒有效果,晚上紀衡站在雪裡的身影卻時不時鑽入她腦子裡。
半晌,溫梔放棄掙扎,豁然睜開眼,卻驚奇地發現窗戶外面竟然飄起了雪花。
瀾城是南方的城市,冬天幾乎沒有雪。她還記得,小時候每年下初雪,自己都會一個人跑去楓山公園,一直等到那場雪下完。此時,窗外洋洋灑灑地飄著鵝毛般大的雪花,打著旋兒落在地上。
溫梔驚奇地來到窗前,視線隨著雪花一起慢慢下移,卻在赫然發現樓下站著的那個身影時,驟然瞪大雙眼。
她認出來了,那個她愛了十幾年的男人,自己怎麼會認不出來。
紀衡此時還站在晚上兩人分別時的位置,一動不動。這麼大的雪,即使伸手拍掉身上的雪也沒有意義,因為很快就又會落滿。紀衡索性不去管它,任由大雪落了自己一身。
溫梔站在窗前,淚水盈滿眼眶,她伸手捂住嘴,害怕哭出聲,可壓抑不住的嗚咽仍從嗓子裡冒出來。
怎麼那麼傻,怎麼那麼傻啊……她不斷地在心裡重複著,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在對紀衡說,還是對四年前的自己說。
溫梔一直以為,這四年過去,自己對紀衡的愛早就被消磨完了,若非要說還有什麼感情,應當只剩下刻骨的恨了。可再見,她還是會心疼他,還是會為他的身體揪心……她不知道自己這算什麼,餘情未了?還是仍妄圖再續前緣……
曾經的溫梔也是這麼追著紀衡跑的,追著他跑了十幾年,可卻換來紀衡的一次次欺騙,一次次厭惡。可不過四年,如今自己不愛他了,對他愛答不理了,這人卻又像是悔悟般回頭了,開始追著她跑。
溫梔覺得有點可笑,看著眼前這一幕,她不知道該心疼紀衡,還是心疼從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