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紓還未見過宮襄宸如此不顧儀態,將怒火發在他人身上,擔心真的出什麼事,連忙喝道:“襄宸,你先冷靜點!”
宮襄宸被容清紓這麼一喝,似乎有些驚醒,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抓著容清紓不放,“清紓,人命關天,你馬上跟我去一趟驛館。”
御顏熠見容清紓分明十分擔心,又小心翼翼地望著自己,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
雖然心中躥起一股無名之火,也在瞬間被澆滅,“我陪你一同過去,一切都會沒事的。”
容清紓點了點頭,雖說巡視京畿、守衛百姓安危,是御錦黎分內之事,與御顏熠無關;但他身為儲君,他國貴使出了這麼大的岔子,御顏熠理應前去慰問關懷。
一行人趕到驛館之時,宮襄宸本想直接衝去韶國的院子,可忽然想到些什麼,又強迫自己頓住腳步,“清紓,明王妃傷勢嚴重,不能耽擱,雖有太醫診治,但醫術未必能及得上你。所以,你先去看看明王妃,我去探望探望昭瀚。”
容清紓見著宮襄宸風風火火地向君昭瀚的院子而去,小心地掐了一下大腿,有些難以置信地望向御顏熠,“顏熠,剛剛襄宸是在誇我的醫術嗎?”想當初,宮襄宸成日裡都嘲笑她是個庸醫,也就只有那毒術還拿得出手。
御顏熠見容清紓笑得傻乎乎的,嘴角的笑意也溢了出來,“嗯,你沒聽錯。”
容清紓跟著宮襄宸過來驛館,本意是擔心君昭瀚的傷情,想過來看看,但不曾想,宮襄宸讓她去明王妃那邊。
她也想拒絕,跟著宮襄宸去看君昭瀚,可是御顏熠跟了過來。她若是跟過去,他又該多想了,“可明王妃遇刺,傷勢嚴重,太醫院的醫術精湛的太醫,都趕過來了。我處理外傷的本事,若是過去,定然要給他們添亂。”
方才,他們趕來驛館的途中,便大概聽說了明王妃的情況。
那邊情勢危急,插在心口那支有倒勾的箭矢,至今還未拔出來。她過去,未必能幫得上忙。
御顏熠如星的眸光閃了閃,“雖說你毒術的造詣勝過醫術,可並不代表你醫術不精。每次一遇開方抓藥、處理外傷之事,便讓藿藍代勞,並非因為醫術不精,而是藉口偷懶。既然來了驛館,順路探視一下明王妃也無妨,她是一個值得欽佩的巾幗女子。”
好幾次,御顏熠去找容清紓的時候,她都在看開方抓藥的醫書,而非金針術一類的醫書。
可見,容清紓心中,還是想要嘗試幫人抓藥開方子的。
容清紓的眸光閃著猶豫不決,“顏熠,以前我自恃醫術高超,無人能及。幫人處理普普通通的刀傷,都葬送了一條人命。明王妃的傷,我不行的。”這是她心中的痛,自此以後,她便極少給人處理外傷。
御顏熠定定地注視著容清紓,“容清紓,看著我的眼睛!”
容清紓知道,御顏熠是想勸說她邁過去這道坎,心中無數個念頭想要逼她退縮,可容清紓還是鬼使神差地望向了御顏熠。
御顏熠的聲音,似乎多了幾分懇求,“皇陵之時,若非你幫我處理傷勢,我未必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當初你能救我一命,今日也定能讓明王妃轉危為安。”
“我……”
“太醫雖閱歷豐富,可他們顧忌男女大防,此刻也許還未將箭矢拔出。放眼此處,能讓明王妃脫離險境之人,也許只有你了。”
容清紓咬了咬下唇,極為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
“容清紓,眼睛長於前方,人便應該向前看,展望未來,而不是對過去之事耿耿於懷。無論結果如何,都有我替你擔著,你只需以平常心態行醫,無需有任何負擔。”
雖不知御顏熠因何對明王妃的傷情如此上心,但他既然已經做到如此地步,那她若是再無動於衷,未免太過冷血寡情。
況且,御顏熠說得沒錯,人的一生,應該向前看,“顏熠,那我盡力而為。”
沒有親眼看到明王妃的傷情,她也無法輕易下定論。
容清紓剛走近那處院子,便聽到了韓織歡歇斯底里的痛斥聲,“你們這些庸醫,猶猶豫豫、推三阻四的,還不給我大嫂拔箭,若是我大嫂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正左右為難的高太醫,見到趕來的御顏熠和容清紓後,似乎像見到生身父母一般,手舞足蹈地向二人奔去行禮,“太子殿下、容姑娘,明王妃箭傷離心口不足一寸,實乃兇險萬分,若是不盡快拔箭,明王妃隨時都會喪命。可長寧郡主讓我們蒙面給明王妃拔刀,我們醫術不精,不蒙面尚且不敢一試,蒙面拔箭實在是無能為力。”
高太醫這番話,顯然是說給容清紓聽的。
太醫令似乎恨不得要將容清紓推進去,“容姑娘,你是女子,不必顧忌男女之別,又是受人推崇的醫者。如今性命攸關,你也無需謙虛客套了,趕緊進去為明王妃拔出箭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