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之時,大公子與容千衡無論如何比較,可謂是毫無差別。
如今此人甦醒,神態雖然也無甚差別,只是那一雙深邃的眸子,卻少了幾分容千衡的睿智。
“楠川,遷宿兄,你們先回避一下,我有要事與小紓相商,閒雜人等,不得靠近。”大公子勉強撐起身子坐起。
“是!”
待二人退下後,大公子突然翻身下床,跪倒在容清紓面前。
“姑娘,曲迭有負大公子之託,不慎落入奸人圈套,身中劇毒,以致容家陷入混亂。”雖然才清醒,尚未知曉容家情勢如何,但他昏迷不醒,容家無主事之人,怎會不亂。
“現如今,你是大公子。”容清紓將他扶到榻上。
“嗯!”曲迭會意,容家敵我不明,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將當日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說清楚,還有,哥哥去往何處了。”這個他,自然是指容千衡。
“大公子入宮回府當晚,便遭刺客暗殺,受了幾處刀傷。所幸未傷及要害,但大公子顧不得養傷,吩咐曲迭假扮大公子,帶走了幾名容影,連夜趕往融菁書院。後來曲迭便中毒昏迷,如今大公子所在何處,曲迭也不知曉。”
融菁書院雖在古御、凜宮、韶國三國交界處,但多年來從未出差錯,容千衡又為何急忙趕去融菁書院。
對了,想要抵達融菁書院,凜宮是必經之處,或許宮襄宸知曉一二。
“雖然體內之毒已解,但御沐琛對容家勢在必得,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你這個大公子,首當其衝。”
“曲迭知曉。”
“夜深了,我先回流染居休息了。”
二叔公和堂叔父堵在扶淵堂前庭,容清紓一出門,便一臉關切湊上前,“紓丫頭,千衡情況如何?”
“方才已經清醒,但是身體還是比較虛弱,二叔公與堂叔父若要探視,還是改日吧。”
二人聞言,如釋重負。
而後,相視點頭,對容清紓稽首而拜道:“紓丫頭,我們錯了!”
“二叔公與堂叔父行此大禮,清紓實在承受不起。”容清紓立即側過身,避開他們的拜禮。
她是晚輩,若是受了長輩的拜禮,是為不孝,一旦傳揚出去,她會被承弘大陸的唾沫星子淹死。
“紓丫頭,若不是你大度寬容,不計前嫌,悟兒和琦兒便因我老而昏聵,成為九泉亡魂了。”二叔公激動得老淚縱橫,堂叔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那些腌臢事都是出自二叔公與堂叔之手,與五哥、六哥無關,於情於理,清紓都不會見死不救。此次那些事情敗露,是兩位兄長代為受過,只希望二叔公經此一事後,能夠知錯悔改。”
“紓丫頭,正因我們知道自己鑄成大錯,想著補救,我們才特意來此。”堂叔父言語之間,有些吞吞吐吐。
“可是二叔公將家主印鑑送給了御沐琛?”
二叔公和堂叔二人聞言,瞠目結舌,根本沒想到容清紓已經得知此事了。
“紓丫頭,琛王有家主印鑑在手,即便千衡清醒,也無權插手容家事宜。”堂叔父見容清紓一副淡然姿態,似乎根本不在意,言辭也變得急迫。
“那又如何?經此一事,二叔公可還會為他賣命,甘願讓自己疼愛的孫兒成為容家的傀儡家主。”
“自然不會。”二叔公頭搖得似撥浪鼓。
“其他幾位族老,都是軟綿柔弱之人,沒有人出頭,絕不會做出頭鳥。二叔公只要約束好府中弟子,別被御沐琛當槍使便好,讓他即便得到家主印鑑,也無用武之地。今日事務繁雜,清紓實在疲乏,便不陪二叔公,先回房安寢了。”
忙活了一整日,如今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就寢。反觀這兩位,都到午夜時分了,一個比一個精神。
“紓丫頭確實辛苦了,快去休息吧。”因著容清紓救了容延悟、容延琦,堂叔父對她也極為熱絡。
容清紓不知,她走遠後,二叔公突然長嘆一聲。
“父親,如今容家不是一切都將回歸正軌麼,您因何嘆氣?”堂叔父一副不解。
“若真向紓丫頭說得那般,琛王何必費盡心機,只為得到家主印鑑,甚至與我們翻臉。琛王有家主印鑑在手,那些不知容家情勢之人,見了家主印鑑,根本不會思考其他,只會以他為家主。此番,你我是真的釀成大錯了。想要挽救,卻無計可施。”二叔公精明的眸子,染上了灰暗和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