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看得出來,恆兒是真心喜歡你的,他看著你的眼神,就和當年先皇看著戚姬的眼神一模一樣。”薄太后的臉上又出現了一絲憂傷,“只有這種眼神才是真心的愛,是不會隨著時間而消逝的。先皇對我們其他人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眼神,所以想丟下時便丟下了,沒有一絲眷戀可言。但戚姬不同,不論過了多久,先皇看她的眼神始終沒變,這才叫愛,而我們其他人所得到的,就只有寵而已。”
相似的話,曾經許美人也這樣說過,漪房記得很深刻,當時她並不理解,現在似乎有些懂得了。只是她何德何能,能夠覺得劉恆這樣去愛她,明明她只是個細作,一個滿口謊言的監視者。
“太后,妾應該怎麼做?”漪房腦子裡有些混亂。
“這便要看你自己的選擇了,不過無論你怎麼選,能得到一些東西,就一定會失去一些東西。但只要你想好了,今後不會後悔,便是一切都值得了。”太后說完這句話便站起身來,“哀家想同你說的話就是這些,這晚風也有些冷了,回去吧!”
“諾。”
夜宴上並沒有因為太后的離開而各自散去,宮中少有這樣這麼大的宴會,眾人都不忍離去,便各自聚在一起,說著話或是喝著酒,皆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母后,兒子特意命人準備了醒酒湯,多少喝一些吧!”薄太后一回到宴席上,劉恆便讓人將醒酒湯送了上去。
“恆兒有心了。”
劉恆和太后多說了幾句,便在人群中找著漪房的身影,只見她眉頭緊皺,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剛才太后在外面和她一起待了那麼久,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些什麼。太后回來倒還算正常,漪房卻顯得十分沮喪,縱然是她想盡量掩飾情緒,劉恆也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點。
“漪房,怎麼了?”劉恆走到她面前問道。
“妾無事。”漪房隨意應了一句,瞧見他不太相信的神色,便又多說道,“只是隨太后一起在外邊吹了會風,現下有些頭疼罷了,王上不必擔憂。”
“你這個樣子,倒不像是頭疼,彷彿給人一種心事重重的感覺。”
“沒有,妾可能是今日的酒飲的多了些,所以神情才有些恍恍惚惚的。”漪房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眸。
“真的只是這樣?你若是有什麼心事,大膽地同本王說便是,本王替你做主。”劉恆半開玩笑的哄她道。
漪房堅定的搖了搖頭:“王上對妾這樣好,妾哪還會有什麼心事?”
“本王還想對你更好。”
“王上,今日是太后的生辰,您理應好好陪太后說說話才是。”漪房對他行了一禮,“妾頭有些暈,還是先回宮了。”
“也好,那一會兒宴會結束,本王再去廣陽殿陪你。”
漪房連連搖頭:“妾今日身體不適,伺候不了王上。妾想著王上已經有一段日子沒去陪一陪王后娘娘了,今晚還是去王后那兒歇著吧!”
劉恆盯了她好一會兒,突然皺起了眉頭:“漪房,是不是方才母后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妾只是在和太后討論縹玉之酒的故事,並沒有提到其他的。”漪房始終否認,劉恆也不好再說什麼,便放她回宮去了。
提前離席回到廣陽殿,漪房感覺到整個人都累得慌。明明沒做什麼,但和太后談過之後,心中便始終覺得不太舒坦。聽太后的意思,是想讓她做個選擇,而例子就是先皇的戚夫人。太后想讓她選,是和戚夫人一樣輝煌半生卻悽慘而死,還是在後宮中平淡度日,但能安穩一生。
實則這兩項都是漪房無法選擇的,她若只是個普通的後宮妃嬪,才有選擇的權利。但她並不是,她的身上還揹負著弟弟的性命,若是一朝不慎走入歧途,她自己倒是無所謂,若是讓少君為她的過錯付出代價,那便是最讓人難過的事情了。
“美人,您究竟怎麼了?”騰鈴在一旁看著她的臉色,也問了出來,“自從和太后一起出去後回來,您便一直是這樣神情恍惚著。王上說的沒錯,您一定有心事。”
“騰鈴,我沒事。”漪房換了個話題,“上次我們做的那些風箏,有字的還有幾個沒有放出去?”
在上次和劉恆一起放過風箏之後,漪房又陸續找機會放了兩個出去,到現在應當還沒有完全放完。
騰鈴在心裡思量了一下,開口答道:“只有最後一個了,把最後一個再放出去,要傳遞的訊息就算是完整了。”
“你把那風箏準備好,要隨時能放的狀態。”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