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這幾日瑣事繁忙,總因著做法事之事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想打聽一下初若的現狀也是難上加難。她現下還只知曉初若被關進了永巷囚室之中,具體情況還是未知。
“索華,你對永巷的囚室有什麼瞭解嗎?”安素忙完了一天的瑣事,終於找到機會向索華打聽。
“永巷囚室?安素,你打聽這個做什麼?這可不是個好地方。”索華狐疑著。她在歡寧殿這些日子過得順風順水,幾乎已經把永巷裡的生活忘得一乾二淨了,現在安素忽的提起,還是讓她不由得一驚。
“我有朋友被關了進去,想知曉她在裡面過得如何。”安素本想隱瞞,但若是不說出實情,恐怕也問不出什麼來。
“怎麼會這樣?你那朋友犯了什麼錯?”索華脫口就問了出來,見安素臉色不對,才趕緊解釋道,“永巷囚室雖然被稱作囚室,但實際上就是個折磨人的地方,據說裡面的人進去之後沒有出的來的。就算僥倖能出來,也會變得瘋瘋癲癲,所以在永巷時,咱們連靠近那邊都不敢的。”
“有這麼恐怖?”安素咬了咬嘴唇,初若那樣細皮嫩肉的,怎麼受得了這種苦。
“我可一點都沒誇張,我曾經見過有宦官把囚室裡的人拖出來,全都是鮮血淋漓的,幾乎看不清本來的面貌。我只無意中瞧見過一次,便連著好幾日沒能安然入睡,那場景實在是太可怕了。”索華說著打了個寒顫,就連現在回想起,也是一陣陣的後怕。
“我知道了,索華,你去休息吧!”安素大概明白了,便不再勾起她的恐懼。
在夜深之後,安素才躡手躡腳的離開歡寧殿,去往記憶中永巷的囚室那邊。只是剛剛靠近,便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淒厲的叫喊,好在那聲音並不是屬於初若的。只是想也知道,深夜還在受著刑法,裡面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安素帶了些錢財,原本想賄賂大門口的宦官,讓自己能夠進去瞧一瞧初若,即使不能,也讓他們在裡面多照顧一些。但接觸了這裡的人員之後,安素才知這些都是無用的。永巷囚室,關的是凶神惡煞之人,守著的便比這些人更加兇惡百倍,斷然是油鹽不進,無懈可擊的。他們不貪財不好色,只一心守在這裡,似乎已經和永巷合為了一體,成為了其中的一部分。
一時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安素只好悻悻而歸。次日的法事上便有些心不在焉,許美人叫了她好幾聲,才將她的神智喚了回來。
“安素,你要是不舒服,就換陌裳過來替你吧!”許美人看著安素極差的臉色,心中便有些擔心。
“娘娘,奴婢沒事,只是昨晚沒有睡好罷了。”安素回過神來,趕緊將注意力集中到許美人身上。
許美人卻拍了拍她的肩:“既然沒睡好,那就回去再睡一覺,可別把自個兒累壞了,接下來的這些日子,本宮還需得你來陪著呢!”
安素深覺自己此時的狀態的確不適合再陪著許美人了,便順勢點了點頭,喚陌裳過來伺候。她獨自走在法堂後邊,總也想不到好的辦法去解救初若。舞坊鬧刺客之事的來龍去脈她已經打聽清楚了,初若是絕不會深夜幽會或是同刺客有關係的,定然是那教習嬤嬤和萱蓉合謀,想要藉此事除掉初若。
安素煩躁的踢著地上的石子,完全沒有注意到前方,便迎面撞上了一個穿著道袍的人。她連連道歉,而後抬起頭來一看,此人正是那些道士們中領頭的長鬚老道。
“姑娘為何憂愁?”安素本想道了歉就離開,沒想到那道士卻忽的同她搭話。
“道長知曉我有憂愁?”安素不回答他,卻反問道。
“姑娘的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憂愁二字,明眼人一看便知。”
安素但還真想與人好好訴說一番,以解心中的傷感,眼前此人是個道士,也不擔心他會將什麼事洩露出去。
“道長好眼力,我的憂愁乃是為了一個朋友,她此時正身陷囹圄,我卻絲毫想不到法子幫她洗清冤屈。”安素簡而言之。
“姑娘所說的,是否就是近日來宮中盛傳的舞坊舞姬穢亂宮闈一事?”
安素陡然一驚:“道長清修,這些宮中的閒言碎語竟也能入耳?”
“既是閒言碎語,自然不知不覺的就鑽進了耳朵。”長鬚老道笑道,“況且此事同貧道也有些關係。”
“道長的意思是?”安素不解道。
長鬚老道竟大方承認:“只因那日去到舞坊的兩個人中,貧道就是其中一個。”
“是你!”安素瞪大了眼,隨後又是一問,“兩個人?”
“不錯,那日貧道被人發現,走的急,就連腰上的犀角掛飾都丟失了。後來才知那掛飾正巧落在初若姑娘的房門口,便讓她白白擔了黑鍋。”長鬚老道坦然說道,“不過貧道此行還見到了萱蓉姑娘的那位情夫,他以為侍衛們要抓的是他,匆匆忙忙跑出去時,連衣裳都沒穿完整呢!”
安素蹙起了眉頭,不僅是因初若平白給人擔了黑鍋,還因這道士所說的話實在不像是一個高深的道人會說出口的。
“道長,此事事關重大,你就這樣告之於我,就不怕我為了救出朋友,而將你告發出去嗎?”
“你那位朋友,我會幫你救出來的,安素姑娘不必擔心。”
“你為何要幫我?”安素問出這句話之後卻又覺得不對,“你怎會知曉我的名字?”
那長鬚老道湊近她耳邊:“奴出宮之時就對姑娘說過,很快便會回到姑娘身邊的。”
“你,你是......鄧通?”安素震驚的望著他,這般全然不同的樣貌,也只有那一雙桃花眼還算熟悉。他究竟是何方神聖,如此神通廣大,不僅輕易的出入宮中,還將皇上和太后玩弄於鼓掌之間。
“若是下次,姑娘能一眼認出奴來,奴會更加歡喜的。”鄧通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你怎麼又弄成了這副模樣?你究竟想做什麼?”安素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在腦海裡匯聚到一處,便只想知道他的目的。若是尋常人,斷然不會屢次變化身份來到宮中,安素只知道他同代國有關係,卻不知他究竟要做什麼。
“奴只是想念姑娘,想在姑娘身邊多待一些日子而已。”鄧通又恢復了他與生俱來的那副嫵媚模樣,方才的長鬚老道彷彿只是安素的錯覺。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安素斜睨了他一眼。
“姑娘為何不相信?奴對姑娘是情真意切,斷然不會誆騙於你。”鄧通說起謊話來也是面不改色。
“是嗎?若只是想待在我身邊,為何會半夜去到舞坊?”安素故意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