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說的不錯,本宮這就回去換。”
許美人正要吩咐輦轎往回去,安素忽的瞥見旁邊宮道上走著的一個人。她手裡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看上去有些燙手,約莫是夜宴上的哪位娘娘要來隨時淨手的。
那宮女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安素還藉著燈光看清她的臉,正是娥眉夫人身邊的貼身婢女春寒。原本想著若利用這個宮女幫許美人解了當下之急,總歸是有些對不住她的,但此人竟是春寒,那安素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了。
“娘娘,先別急著回去,奴婢有主意讓您遲到而不受責罰了。”安素附在許美人身邊悄悄問道,“只是這個法子可能會讓娘娘被燙傷,但努力想著燙傷總比太后的責罰來的輕鬆,娘娘可願意?”
許美人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本宮相信你,快告訴本宮怎麼做吧!”
安素又附在許美人身邊耳語了一陣,一眾人便在許美人的吩咐下,悄然躲到了一旁的巷子裡,只等著春寒端著熱水完全靠近。
許美人緊緊盯著外面春寒的身影,待她一走過來,便按照事先準備好的衝出去,直接和她裝了個滿懷。春寒手裡是小心翼翼的端著開水的,這一下撞的很重,春寒重心不穩,那盆開水便也灑了出去,一半落在許美人的手上,一半落在春寒腿上。
“啊!好痛!我的手好痛!”許美人原不是愛吵嚷的人,為了計劃成功,還是按著安素教的,大聲叫喚起來。
春寒被燙得更加厲害,但聽到許美人的聲音,也是一句都不敢叫出來了。她惶恐的看著眼前不知從哪跳出來的那麼多人,雖說巷子處很黑,也能勉強認清和她放在一起的是許美人。
“春寒,雖說你是娥眉夫人身邊的大宮女,身份比普通奴婢要高貴一些,但終究也是個奴婢。許姬娘娘是主子,你怎的敢把水往娘娘身上潑?!”陌裳一邊扶著許美人,一邊大聲斥責道。
“許姬娘娘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走的好好的,您突然走出來,奴婢實在是避無可避啊!”春寒趕緊跪下為自己辯白。
“你大膽!分明是你撞上了許姬娘娘,還敢胡亂攀扯,誣陷此事是娘娘的過錯!”安素恰到好處的斥道,“這裡所有人都看到是你撞上了娘娘,此事就算是鬧到柳姬娘娘面前,你也逃脫不了罪責。”
“好痛。”許美人又喊了一聲。
安素趕緊接話:“陌裳姐姐,現下還是趕緊扶娘娘回去,把太醫叫過去瞧瞧吧!夜宴那邊我去將此事稟報給皇上和太后,請他們容許娘娘晚一些到。”
“好,快把娘娘扶上輦轎。”陌裳指揮著眾人帶許美人回宮。
安素慢慢走到按著傷口的春寒身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春寒姐姐,咱們一起去夜宴上說道說道吧!”
到了夜宴上的事情,也有如安素所想的一般。劉盈聽說許美人受傷,哪還顧得上什麼真相,當場就重罰了春寒。若不是娥眉夫人幫著求情,定然還會更慘。
安素一早便知道,在這深宮之中,真相是最不重要的東西,只要有心,便可以隨意扭曲。而那些坐在高位的人,都是不在乎這些,若主子和奴才較起勁來,定然會是奴才的過錯。更何況許美人正得聖寵,春寒可謂是撞在了槍口上。
此事為許美人成功的贏得了同情,即使姍姍來遲,皇上,太后,還有宴席上的眾人,都因著看到了她手上的傷痕而不再多說一句話。娥眉夫人亦只是狠狠的瞪了許美人幾眼,別的也不敢說什麼。
“安素,今日實在是太謝謝你了。”許美人看了一眼太后身上和她方才一模一樣的衣裳,又道,“若不是你,本宮今日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安素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在長樂宮當差的時候曾聽說過,太后不容許他人和她的衣著樣式有半分相似之處。今日太后穿著白衣,宴席上的妃嬪們便無一人觸碰白色分毫,雖謹慎的誇張了些,但也能從中知曉太后對此事的態度。
夜宴進行到一半,太后突然舉起酒杯:“今日雖說名為家宴,也全然不是普通的家宴,也是為了給一位封地的使臣接風洗塵。這位使臣已在門外等候,哀家現在便召他前來覲見。”
一聲聲的傳喚聲鑽出門外,便有兩名男子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前面那個就應是太后所說的使臣了。後面跟著的那位身著異族服裝,看起來是要做表演的,安素饒有興致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