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密室裡一片黑暗,安素無法判斷時間,現下一出來,卻覺似乎到了中午。她進那地下密室之前是在朱虛侯府的院子裡,現在卻出現在了此處,也不知朱虛侯府那邊有什麼反應。安素急著回去看一看,便趕緊向鄧通告別,順帶著道了聲謝。
“安素姑娘就這般厭棄奴,剛一出來就要走嗎?”鄧通的聲音裡夾雜了幾分誇張的委屈,倒是他一貫的風格。
“鄧公子誤會了,我只是先前在朱虛侯府做客,誤闖進了地下密室,現在又出現在這裡,,那邊怕是不好交代。”安素如實答道。
“這還不容易?就說臨時有急事,便來不及知會一聲就走了。”鄧通攤了攤手,目光望向身邊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叢,“這裡景色如此美好,安素姑娘捨得就這樣離去嗎?”
鄧通將身上的黑衣直接扯去,露出了裡面的紅色衣袍。安素覺著這才是他的一貫風格,穿著黑衣有些嚴肅,總不太適應了。
“景色的確美好,但鄧公子可要小心了,這彼岸花的根莖是有毒的,若是誤食,說不定會當場斃命。”安素好心提醒了一句。
不曾想那鄧通竟直接摘下一朵,掐開根莖便放進嘴裡品嚐了一番。安素大驚:“鄧公子!我並不是跟你言笑,這彼岸花的根莖的確是有毒的,趕緊吐出來,千萬別吞下去!”
看著安素著急緊張的面容,鄧通開心的大笑起來:“沒想到安素姑娘真會這樣關心奴的安危,就算是此刻讓奴去死,也是值得的了。”
看著他毫不在意的模樣,安素忽的想起醉春樓裡那些藏在燭火裡的媚毒。能將奇毒藏在這樣取巧地方的人,哪裡會不識得這彼岸花的毒性?他定然是已經事先做好了準備,倒是自己白擔心一場了。
安素遂露出一副無所謂的神色:“鄧公子想多了,我只是多嘴提醒一句,若是公子執意想中毒而亡,我也沒有辦法,咱們就此別過。”
安素正轉身要走,鄧通的神色突然痛苦起來,細看之下,他的嘴角竟然溢位了一些黑血。安素不由得大驚,原以為他是做好了準備,不怕這彼岸花的毒性,沒想到竟是個莽撞的。
“鄧公子!”安素著了急,趕緊又回去扶起他。只是這彼岸花的毒怎樣才能解,她卻是全然不知。
安素想將他扶起來去找醫師,手背上竟忽的被他親了一口,上面殘留著的紅色印記,近看顯然是漿果的汁液。安素霎時明白自己被他擺了一道,他根本就沒有中毒。
“安素姑娘果真可愛極了。”鄧通的一雙桃花眼都笑得彎了起來,他伸手把安素一攬,一個飛身就躍出了彼岸花叢,“看在姑娘願意回來救奴的份上,奴就將姑娘安全送到朱虛侯府吧!”
說是送到朱虛侯府,但正當到了侯府門口,卻見大門緊閉著,外面守著的侍衛倒是還在。安素上前和他們搭話,現下倒是客氣了許多,只是他們先前明明見著安素進了侯府,如今卻又從外面過來,面上很是不解。
“你們侯爺和我朋友聊著,我閒來無事便出去逛了逛。”安素隨便扯了個理由,又問道,“你們可知他們現在談完了嗎?”
其中一個守衛點了點頭:“侯爺對那位公子很是欣賞,現在應當是帶他到軍營裡去了。”
“那就好,等你們侯爺回來,就說我已經回公主府了。”安素知會了他們一聲,也不再多做停留。
這些天劉樂和醉春樓那些公子們玩的不亦樂乎,很少來找她,安素樂得悠閒自在。這一日剛回府,卻遠遠的就聽見一些吵鬧聲,這聲音好似是劉樂的。
“我就把她們趕回去了,怎麼樣?”
“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自然是不敢怎麼樣。你既然把人趕回去了,我就只有再花錢叫回來了,不然還能怎麼辦?”這是張敖的聲音,“不過,剛剛我已經是付過錢的,她們可以在這裡待上一整天。這一來二去的,怕是要多花一份錢了。不過公主家大業大,也不缺這一點,公主趕得開心就好。”
安素一聽這些話,便覺劉樂要生氣。走到近處一看,劉樂果真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拿手憤憤的指著他。
“公主既然沒有其他的事情,我也就不打擾了。”張敖絲毫不顧劉樂的臉色,朝旁邊的一個小廝吩咐道,“你去醉春樓,再把那些姑娘們叫回來,多加上幾個也行。”
劉樂氣的跳腳,張敖卻徑自離去了。
這樣的情景在安素住到公主府之後,就瞧見過許多次,每一次都是這樣的結果。府裡的下人們似乎也司空見慣了,他們吵吵嚷嚷的時候,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散到一旁,等兩人吵完過後再過來,免得被他們的火氣誤傷。
安素深知勸劉樂無益,等著或許找張敖談一談,能夠解決他們之間的爭端。打定這個主意之後,她便繞過劉樂,從小道追上張敖的步伐。
“駙馬請留步。”
張敖身邊沒有帶什麼僕從,恐怕也是習慣了孤身一人。他詫異的轉身,看到安素的時候更是覺得莫名其妙。雖說他常和劉樂爭吵,但兩人的僕從們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安素主動來找他倒是讓他十分吃驚。
“你是公主身邊的人?”張敖確認似的問道。
安素點頭:“我原是在長樂宮裡當差,只因先前偶然救過公主一命,便被她要到了公主府以禮相待。”
“這倒是符合公主的性子。”
“駙馬既然知道公主是有恩必報之人,定然也知曉她本性不壞,又為何非要這般對她呢?難道僅僅是因為這場賜婚不合你的心意嗎?”安素朝張敖逼近幾步,在氣勢上壓迫著他,“即便你對公主沒有男女之情,既然娶了,也該好好待她,而非像現在這樣,故意找醉春樓的姑娘們到府裡惹她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