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在內殿旁側聽到這個名字時,腦子裡便出現了一個急匆匆脫下侯袍,露出一身宦官服飾的男子。那日在太醫院幸得朱虛侯劉章解圍,安素對此人的印象還算不錯。劉章看起來是個浪蕩公子模樣,這原本讓安素有些反感,但想著他好歹幫了自己,也就釋懷了。
“你想把兮兒嫁給朱虛侯?”太后有些狐疑。她知曉呂祿很是寶貝這個女兒,自然也會給她挑選最好的夫君。劉章此人雖說容貌才能都過得去,但卻是個桀驁不馴的正宗李氏子孫,向來反對呂氏一族把持朝政,一心想要把江山緊緊拿捏在劉姓家族手中。
“沒錯。”呂祿確認的點了點頭,“姑母,侄兒已經將此事同兮兒提過了,她對這門婚事並沒有任何不滿。”
“朱虛侯此人的作為你都看在眼裡,為何非要將兮兒嫁給他?”太后眯著眼看他,“兮兒是咱們呂氏子孫,朱虛侯桀驁,你覺得他會善待兮兒嗎?”
“正因如此,侄兒才必須將兮兒嫁給朱虛侯。”
“哦?說來聽聽?”太后看著呂祿眼中的深意,便知他還有其他打算,不單是為女兒嫁給好人家這樣簡單。
“朱虛侯一直不滿咱們呂氏一族手握大權,聽說他暗自和朝中劉姓大員保持聯絡,一心想幫皇上奪回實權。但敵在明,咱們在暗,不知他私底下究竟在計劃些什麼。”呂祿眼珠子一轉,“但若是把兮兒嫁給他就不一樣了,就算他對兮兒有意疏遠,礙著姑母賜婚,也不敢做的太過。兮兒留在朱虛侯府,便相當於咱們多了一根眼線,若是他有異動,兮兒便能隨時將其動向告知侄兒了。”
太后思索著點頭:“這倒是個好法子,只不過兮兒性子倔強,她能心甘情願的聽從你的安排嗎?”
“這倒是巧了,兮兒先前就在陰差陽錯之下,同那劉章有過一面之緣,心裡掛念著呢!侄兒把畫像拿給她一瞧,便扭捏著同意下來了。”呂祿自通道,“兮兒雖對劉章有情,但她畢竟是我呂氏的子孫,到了關鍵時刻必定還是向著咱們呂氏一族的。”
“若是這樣便是極好了。”太后面上多了些喜色,“呂祿啊,你想的不錯,哀家就讓皇帝將兮兒指婚給朱虛侯罷。”
“侄兒先替兮兒多謝姑母了。”
呂祿從內殿走出來的時候喜氣洋洋的,倒真像是個要嫁女兒的父親模樣。只是這拿女兒的終生幸福去換一個眼線的做法,究竟只是呂祿這樣,還是生在權力鬥爭漩渦裡的人都這樣呢?
安素無聲的嘆了口氣,正要離開,卻又聽見太后和松荷說話的聲音。
“太后,呂大人這法子真的可靠嗎?”連松荷都察覺出了其中的不對。
太后嗤笑了一聲:“你以為他真是想著把兮兒嫁過去做眼線嗎?”
“太后的意思是?”
“呂祿是個忠心的,但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太寵兒女了。”太后嘆息一聲,“此事怕是兮兒看上了劉章,呂祿擔心哀家防著劉章,會阻止兮兒嫁給他,才編了這麼一出眼線的說法,好讓哀家鬆口。”
“那太后現在打算怎麼辦?您剛才不是已經答應呂大人了嗎?”
“呂祿有句話倒是說的沒錯,這個劉章最近確實活躍的很,若是放任下去,恐怕會威脅到哀家在朝堂上的地位。”太后眯了眯眼,其中的兇光一閃而過,“是需要想個法子治一治他了,既然呂祿提出來嫁女兒,那便將計就計。”
松荷給太后添了一口茶:“想來太后已經想好怎麼做了?”
“兮兒是咱們呂氏一族裡數一數二的美人兒,該是大有用處的,若是嫁給劉章豈不可惜?”太后抿了一口茶水,朝松荷笑道,“既然摸不清楚他在暗地裡籌劃些什麼,那便讓他再沒籌劃的機會便好。”
“太后是想著要......?”松荷在脖子上比劃了幾下。
“不錯,哀家就是要借賜婚的機會除掉朱虛侯,這樣一來,兮兒不必嫁,威脅也解除了,豈不兩全其美?”
松荷低頭:“太后英明。”
安素在外面聽著這些,本應覺著驚詫的心裡卻沒什麼感覺,約莫是這種事情遇的多了,便也清楚了太后的脾性。但對於朱虛侯劉章,安素是一定要救的。但不是因著他曾經幫過自己,而是顧聞舟說過的那句話,他說要遵從本心。
心想著那日在太醫院外面遇上劉章,他從裡邊翻牆出來,還被一個侍衛追趕著,看樣子是想在太醫院偷什麼東西。但他身為朱虛侯,有什麼藥材是輕易拿不到的,安素心想他要取的,必定是極其重要的東西。上一次他手中並未拿著物件,定然還未得手,既然是重要的東西,就一定會再次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