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照片,擎著酒杯,半杯威士忌一口悶。
“席先生不好了!”
突然橫亙來的聲音打破清靜,負責看管於墨染的蘭嫂火急火燎跑來,“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好像不行了,哭也不會哭,也不睜眼,我摸著他冰冰涼的!”
於墨染是被吵醒的,摸索著爬起來就看見兩個傭人抱著孩子離去。
這幾天來,她第一次看清於慕白的樣子,青紫色的臉,軟綿綿的,半點生氣也看不到。
“小白!”
她太過著急,下床時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小白!”
捂著肚子跪著,傭人已經抱著孩子沒了影。
寶寶,她的寶寶……於墨染一點點的爬,往前爬,爬到門前,一雙灰白拖鞋映入眼簾,她猛地抬頭,皸裂的唇啟合,話音沙啞如破鑼,“席辰禮,你把小白怎麼了,把小白還給我,還給我……”
席辰禮垂著眼簾,被攪擾了清靜,一把無名火,“死了!”
孩子還給她!那誰還給他韶華的妹妹!“死了?”
於墨染呢喃著這兩個字,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猛然間一拳砸在地板上,“不會的,小白不會死的,他親生父母遺棄他的那一天,那麼大的雪,身體都凍僵了也沒有死,小白不會死的,不會!”
席辰禮的角度看去,她腥紅的眼,拼命自我安慰的樣子,像極了幾天前的自己。
他眉頭蹙起很快又舒開,“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們母子會團聚!”
腳步聲漸漸遠去,於墨染立刻像無骨動物一般癱倒,眼淚滑過鼻翼,嘴裡一直念著小白的名字。
於慕白雖然不是她親生,可這八個月來日夜陪伴,不是親生勝親生,本打算要把他養大成人。
他還沒那麼小,還沒好好看過這個世界,怎麼可以就這麼離她而去……往後的兩天,她沒有吃任何東西,水不喝,覺不睡。
每次席辰禮去看,她蜷縮在地上,還是那件染了血的病號服,頭髮燒焦的部分已經脫落,齊耳的短髮遮掩著臉頰,眼睛很大,卻空洞無神。
“席先生,我覺得她精神狀態可能出了點問題。”
蘭嫂站在他身後,戳了戳自己腦袋,小心翼翼說道,“我之前送飯的時候都趁她睡著,她這幾天不睡,送進去飯,敞開著門也不往外跑。”
“精神有問題?”
席辰禮半點不信,拿過蘭嫂手裡的鑰匙,開啟門,走進房間。
這屋子長時間不通風,散發著異味,可能是血,可能是放久了的飯菜,也可能是她落得滿地燒焦的發。
“起來。”
他抬起踢了踢她的腰,於墨染罔若未聞,動也不動,目光沒有聚焦。
“跟我裝死?呵——還不到你死的時候!”
席辰禮緩步走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她目光一貫揶揄,“蘭嫂,她不吃就想辦法讓她吃,在我這裡,想死可沒那麼容易!”
蘭嫂於心不忍,這都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連她自己都覺得在作孽。
但轉念一想,她殺了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今天午餐很豐富,杭椒牛柳,鐵板焗蝦,還有地三鮮。
不過,經涼了,連米飯也乾巴巴的。
“於小姐?吃飯了。”
蘭嫂喊她毫無動靜,無奈地望了席辰禮一眼,席辰禮眼神示意。
無聲的交流,蘭嫂放下碗在地毯上,把半死不活的於墨染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