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將領先是沉默,隨即一位老將瞬間提起自己的大刀,大喝道:“我這就去宰了他!”
後面的幾位將領也義憤填膺,緊隨其後。
“慢!”夏侯紓叫住他們,“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先看他有何目的。”
石懷宇為難地看著夏侯紓:“可是越國公正在閉門反思……”
夏侯紓略作思考,斷然道:“我去會會他!”
她的聲音堅定有力,沒有半點遲疑。
隨後,夏侯紓和徐暮山一同來到會客大廳,赫連保康及兩個隨從已經等在裡面了。
赫連保康的身材魁梧,宛如一座山峰,僅僅從他的背影,就能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彷彿大敵已兵臨城下。他肩頭站立的那隻蒼色的鷹,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威嚴。那鷹的眼睛犀利如兩塊稀世寶石,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彷彿能透視一切。
聽到緩緩逼近的腳步聲,赫連保康猛然轉過身來。待他看清來者的面容,他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隨後便被一陣放聲大笑所取代。他調侃道:“原來南祁的軍中竟然藏著一個美嬌娘。莫非是南祁朝中無人,只好派出個女人來了?哈哈哈——”
他的笑聲中充滿了戲謔與玩味。
夏侯紓冷冷地瞥了赫連保康一眼,毫不退讓地說:“大王子此言差矣。我南祁泱泱大國,人才濟濟,要打敗你們北原,有我足矣。何須勞煩我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親自出戰?”
赫連保康爆發出一陣響亮的大笑,愉悅和嘲諷在他身上瀰漫開來:“本王原以為南祁的女子只懂得織布繡花,安於享樂。像你這樣大膽而果敢的女子,確實少見。”
稍微頓了頓,赫連保康收斂了笑容,繼續說道:“然而,打仗並不僅僅依靠勇氣。”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鄙夷和挑釁。
“大王子所言極是,戰爭並非僅憑勇氣便可取勝。”夏侯紓巧妙地迴避了直接回答,反問道,“可是,大王子又怎能斷定我有勇無謀呢?”
赫連保康突然對眼前的女子產生了更多的欣賞和好奇,他再次開口道:南祁女子多柔弱,本王今日見了姑娘,不得不刮目相看。”他轉過頭,看向徐暮山,意味深長地說道,“就連一向自信滿滿、無所畏懼的徐小將軍,也對姑娘言聽計從。”
夏侯紓沒搭腔。
赫連保康卻已經看出來端倪,笑道:“我聽說你們南祁的皇帝打算御駕親征,看姑娘的裝扮,莫非你就是南祁皇帝的女人?”
徐暮山面無表情地聽著,嘴角微微上揚,眼神卻透露出冷淡。他聲音低沉地說道:“大王子,不怕告訴你,你眼前的這位,正是我南祁的賢妃,也是越國公夏侯淵的掌上明珠。賢妃此次是代表我們的陛下前來督戰。我徐暮山身為國之忠臣,一生矢志報國,服從上峰的指令,這有何不妥?”
“你,你就是南祁皇帝的賢妃?”赫連保康愣住了,眼神中帶著些許的驚訝,無法置信地看著夏侯紓。然後,他彷彿在自言自語,聲音低沉而有些感慨,“不愧是將門虎女。"
夏侯紓嘴角微揚,笑道:“大王子所言極是。我父親夏侯淵的威名,相信大王子早已耳聞。他曾六次大敗北原軍,使北原軍畏之如虎,威震天下。我聽說,北原軍一聽到‘夏侯淵’三字,無不聞風喪膽,望風而逃。不知大王子是否也有同感?”
赫連保康聞言臉色一沉,嘴硬道:“那都是以前的事,如今我北原軍力強大,戰馬強壯,區區一個夏侯淵,不足為患!”
“大王子好大的口氣!”夏侯紓不屑地說道,“難道大王子未曾聽過那句古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南祁人才輩出,又豈止一個夏侯淵!”
"就算南祁有千千萬萬個夏侯淵,又何足掛齒?你的兄長,還有你們的徐將軍,不都悲慘地喪命於北原軍之手嗎?"赫連保康冷笑著,目光卻狡黠地投向徐暮山,挑釁之意溢於言表,"其實,本王今天來此,是特意想為你們的徐將軍獻上一炷香,畢竟他是一位令人敬仰的對手。只不過,我們各為其主,身不由己。否則,本王相信我們或許能成為知己好友。"
夏侯紓聽到對方提及夏侯翖,恨得牙癢癢,可當著赫連保康的面,她又不能發洩出來。
剛剛經歷喪父之痛的徐暮山卻被這句話深深刺傷了。他緊緊盯著赫連保康,眼中熾熱的怒火彷彿能將一切焚燒殆盡。他的手在無意識中緊握住腰間的佩劍,聲音中充滿了憤慨:“我父親不需要你的祭拜,就算是祭拜,也是用你的頭顱來祭拜!”
夏侯紓及時地制止了他,然後,她嚴肅地對赫連保康說:“徐將軍是我南祁的忠臣老將,他的大義之舉將被天下百姓銘記,名垂千古。大王子若是真敬重他,不妨將這份敬意放在心裡,時時緬懷,何必拘泥於這些表面的禮節?”
“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再叨擾。”赫連保康展露出一抹釋然的笑意,隨即又道,“對了,本王來此還有一事相告。今日看在徐將軍也算個英雄的份上,本王便讓你們為他舉辦一場隆重的葬禮。他日戰場再見,本王絕不會心慈手軟!”
夏侯紓端詳著赫連保康,他的高大威猛宛若北方的山巒,顯然是那片土地賦予他的獨特氣魄。眉宇間流露出的,不僅是王室族人與生俱來的高貴,還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兇猛與嗜血的戾氣,彷彿一隻猛虎在狩獵前夕的靜謐。若他日真如願成為北原之王,那麼,以他好戰的性格,恐怕將使兩國百姓陷入無盡的苦難。想到這,夏侯紓不禁嘆了口氣,帶著幾分惋惜的感慨:“看大王子如此胸有成竹,想必是勝券在握。只可惜,大王子可能過於高估了自己。是輸是贏,我們戰場上見分曉!”
赫連保康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他的聲音中帶著微怒,堅定地說道:“那就在戰場上見分曉,讓實力決定一切!”
“好!”夏侯紓聲音鏗鏘,豪氣干雲,挑釁意味十足,“我定會讓你們明白,南祁不僅人才濟濟,而且我們必將讓你們血債血償!我要讓你們北原軍永遠困守北原,再無南下之機!”
“這倒是有趣。”赫連保康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麼,本王拭目以待!”
赫連保康說完便大笑著揚長而去。
夏侯紓轉過身來,輕聲對徐暮山說:“徐二哥,我明白你的心情,知道你急於為徐叔叔和那些英勇的將士復仇。但請相信,這一天總會來臨,我們會共同見證那刻的勝利。”
當然,還要為下落不明的夏侯翖報仇!
徐暮山微一點頭,然而在回味夏侯紓的言辭時,他的內心卻不禁泛起漣漪。隨後,他憂心忡忡地說道:“紓兒,你此舉是否會促使北原軍加強防備?若真如此,我們日後攻取北原的難度恐怕會大增。”
“那又如何?”夏侯紓滿不在乎,甚至輕描淡寫道,"你在軍中歷練多年,應該比我更清楚,戰爭中沒有絕對的勝負。即使我們在戰場上失利,但我們決不能失去鬥志和氣勢。更何況,我們南祁的將士,何時畏懼過?有時候,人心比任何武器都更具有威懾力。如果我今天所說的話能讓敵人感到畏懼,那麼,這未必是一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