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紓的歸鄉省親之日終於塵埃落定。其實,此事早已得到了獨孤徹的同意,無奈因近期瑣事繁多,一直未能成行。如今,經過一番安排與調整,終於有了確切的日期。
此次省親,對夏侯紓而言意義非凡。它與往日省親不一樣,因為獨孤徹特別允許她在倚香苑住上十天,這樣她就方便回越國公府陪伴父母,與親朋好友敘舊。
為了這次省親,夏侯紓早早地便開始精心挑選禮物。她滿懷期待地登上馬車,然而,當她看到坐在車廂另一頭的福樂公主時,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夏侯紓的雙眼緊緊盯著那張不懷好意的笑臉,不由得眉頭緊皺,語氣中帶著明顯的驚訝和疑惑:“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要陪著我娘出宮省親啊。”福樂公主笑嘻嘻地說,臉上帶著理所當然的表情。
夏侯紓不禁打了個寒顫,不僅沒有半點被感動的情緒,反而覺得渾身不自在。儘管她已經擔任福樂公主的名義養母多時,但公主一直直呼其名,她也沒有特別在意。然而,今天福樂公主突然改口稱呼她為“娘”,讓她感到些許不適應,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這個小鬼頭,她真的只有十歲嗎?
“你休要與我拉近乎,此事你父皇可是全然不知?”夏侯紓審慎地觀察著她的反應,心中暗自思量。回想起上次的宮外之行,她仍然心有餘悸,不敢再輕舉妄動。於是,她指著臨楓齋的方向,嚴肅地說道:“切莫胡鬧,速速回宮待著!”
“不嘛,不嘛。”福樂公主嬌滴滴地搖著夏侯紓的手,熟練地撒起嬌來,“父皇把我託付給了你,你就是我娘了。說好了你不可以嫌棄我的,這下你要是不帶我去,就顯得好生分哦。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肯定會懷疑我們的母女關係的。”
夏侯紓跟福樂公主鬥智鬥勇了兩年,深知對她絕對不能輕易心軟和妥協,不然她轉眼就能蹬鼻子上臉。於是她滿臉嚴肅的說:“這有什麼可懷疑的,你本來就不是我生的。”
福樂公主眼見硬逼不成,便轉變策略,使出懷柔之計。她裝出一副滿腹委屈的模樣,柔聲細語道:“你曾承諾要帶我出宮遊玩,如今都過去這麼久了也沒見動靜,大人怎能背信棄義呢?”
夏侯紓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然後連連搖頭:“我從來沒有這麼說過,當時我只是說,如果你願意出宮來找我玩,我表示歡迎。”
東西不可以亂吃,話也不可以亂講。
“可你現在不是住在宮裡嗎?”福樂公主依然不肯放棄,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你出宮玩不帶著我,這怎麼都說不過去呀。”
“你少強詞奪理!”夏侯紓立刻拉下臉來,“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福樂公主繼續嬌嗔,又道:“我都已經給父皇留書告別了,你現在讓我返回,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夏侯紓依然不為所動,冷冷道:“誰叫你那麼衝動,說話做事從來不顧後果。”
外面多危險啊,福樂公主這個即將進入叛逆期的少女,沒有學會吸取教訓就罷了,竟然還玩起了離家出走的把戲。作為她名正言順的養母,夏侯紓堅決不會縱容和助長她的這種行為!
“哼!”福樂公主不耐煩的雙手抱在胸前,耍起賴來,“你不讓我去,我偏偏要去!你越是不待見我,我就越是要粘著你!”
夏侯紓的眉頭緊皺,顯然對於如何勸福樂公主返回宮中感到困擾。她深知時間緊迫,擔心讓家中的父母和兄弟白白等待。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她決定趁此機會與福樂公主約法三章。於是她神情嚴肅,語氣堅定地說:“你要去也可以,不過你必須保證,出宮後一切聽從我的安排。否則,一切免談!”
福樂公主轉怒為笑,立馬狗腿的說:“我同意!”
“你不要回答得如此草率,這次我絕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同你商量。”夏侯紓嚴肅地警告著,“過去的事情,我暫且不跟你算賬,但是這次,如果你膽敢陽奉陰違,以後就別想我再為你遮掩過錯。”
福樂公主哼唧了半天還是噘著嘴同意了。
按照禮儀,夏侯紓應當先返回越國公府參拜宗祠。為此,越國公府的全體成員都在大門前等候。當夏侯淵夫婦看到夏侯紓的身影時,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而,當他們注意到從馬車上跟著走下來的福樂公主時,所有人都愣住了,慌忙準備行禮。
“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禮。”夏侯紓忙叫住他們。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但福樂公主卻出人意料地向長輩們行禮,表現出恭敬的態度。她說道:“昔恬見過越國公和宣和郡主!”
夏侯淵面露疑色,趕緊笑容滿面地說:“公主不必多禮,老臣惶恐。”
福樂公主一本正經地說:“父皇常常教導昔恬,要尊長敬老,如今我認了賢妃娘娘做母親,本該尊越國公和郡主為外祖父外祖母的,自然不能少了禮數。”
不知道的人還真當她是知書達理。
夏侯淵和鍾玉卿聽了面色越發凝重。儘管他們都挺喜歡福樂公主,可她畢竟是大行蕭皇后的女兒,南祁嫡出的公主,如今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外孫女,這個變化讓他們感到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