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紓也是上殿之後才發現使者居然是赫連肅泰,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而赫連肅泰在目光觸及夏侯紓時,亦是滿臉的驚愕。
夏侯紓偷偷地瞄了一眼獨孤徹,心中不禁暗想,他這麼做,肯定是有意的。
赫連肅泰不愧好修養,他迅速地壓制住內心的驚訝,有條不紊地向群臣展示著從北原帶來的禮品,臉上始終掛著友善的笑容,言談舉止得體。他的目的不僅在於表達兩國之間的情誼,更希望尋求與南祁的聯姻。
不過,獨孤徹並未立即回應,只是淡然一笑,輕描淡寫地避開了這個話題。
整個宴會的氣氛變得緊張而詭異,每一個人都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夏侯紓如同在夢中一般恍恍惚惚,直到感到獨孤徹用力握住自己的手,她才如夢初醒,帶著些許茫然的神情看向他。
獨孤徹並未說什麼,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看向赫連肅泰。
因為之前一直在走神,夏侯紓沒有聽清楚赫連肅泰前面說了什麼,而當她集中精神,卻聽赫連肅泰直言不諱地說:“當日賢妃娘娘到我北原做客,曾說起有一位故人擅長吹竹簫,不知可否引薦?”
夏侯紓不知道赫連肅泰為什麼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提起她曾在北原的過往,但是直覺告訴她,這不是什麼好事。她愣了一會兒,才看向坐在左下方的夏侯翊,然後對赫連肅泰說:“難得北原王還記著,當日本宮身在北原,聽聞北原王擅簫,不免思及故國親人。既然北原王今日提起,本宮也不妨如實相告,其實此人就是本宮的次兄,南祁越國公世子夏侯翊。”
夏侯翊很是友好地向赫連肅泰點點頭。
赫連肅泰臉上滿是驚異,過了許久,才道:“孤有幸得與越國公世子有共同喜好,改日必定登門拜訪,以簫會友!”
夏侯翊忙說:“大王過謙了,若說登門拜訪,也是我去才是。”
夏侯紓看著他倆莫名其妙的客套和一見如故,總覺得心裡有些怪怪的。
好容易熬到宴會結束,夏侯紓連質問獨孤徹的力氣都沒有了。
獨孤徹的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霾,似乎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他的眼神深邃,嘴角微翹,露出一絲冷笑,讓人無法看透他的內心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慮和不安,他不知道夏侯紓和赫連肅泰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的驚訝和沉默都讓他感到越來越不安,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力。
因而,整個晚上,獨孤徹的臉上都掛著虛偽的笑容,那種笑容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夏侯紓卸下一身珠釵首飾出來時,獨孤徹還站在窗前發呆,身影看起來竟然有幾分蕭索。夏侯紓方才的彆扭一下子就煙消雲散,於是示意宮人離開。隨後,她輕輕地走到獨孤徹身邊,把窗戶關小了一些,以免冷風進來。轉身時,她順手輕輕地環住獨孤徹的腰,溫柔地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很久很久,獨孤徹才問:“紓兒,你喜歡北原嗎?”
聽不出情緒的語調,夏侯紓也不想費盡心思去猜,便只當是字面的意思,搖搖頭老實回答道:“不喜歡。我喜歡南祁,有你的地方。”
獨孤徹微微一笑,他的表情中流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坦然,彷彿所有的疑慮和擔憂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他輕聲說道:“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夏侯紓覺得有必要把問題坦誠地說出來,以免把疑慮埋藏在心底,時間久了,一旦觸碰到就會爆發,甚至引發更大的誤會。於是,她故意問:“你之前有什麼不放心的?”
“不重要了。”獨孤徹輕聲道,隨後也緊緊地環住她的肩膀,幽幽地說,“紓兒,只要你能一直陪伴在朕身邊,朕就別無他求了。”
"我並不這麼認為。"夏侯紓直視著他,語氣堅定,“你說過,你會相信我。可事實上,你並不相信我。我夏侯紓絕非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輩。不管你聽到什麼,我自問問心無愧。”
“紓兒……”獨孤徹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你讓我把話說完。”夏侯紓的語氣中帶著不可動搖的決心。他緩緩地直視著獨孤徹,彷彿要看透他的靈魂。接著她又說:“你知道你與別人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並非因為你是一國之君,而是因為你對我的無盡縱容。你以這份縱容,巧妙地編織了一道情感的枷鎖,將我牢牢地困在了你的世界裡。從此,我再也無法忍受他人的束縛。獨孤徹,我選擇留在你身邊,不僅因為我依賴你,更因為,我愛你。”
獨孤徹將她緊緊擁在懷中,那份力度彷彿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過了許久,他才低沉地開口:“紓兒,不要怪朕總是患得患失,朕只是害怕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