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夏侯紓被赫連嘉安軟禁在一頂獨立的帳篷裡。帳篷周圍安排了四個衛兵輪流值守,他們每時每刻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偶爾用夏侯紓聽不懂的北原話交談幾句。但每當夏侯紓試圖與他們交流時,他們立刻變得沉默寡言,彷彿變成了木頭一樣。這使得夏侯紓感到自己像是被關進了一個無法逃脫的囚籠,每日的生活變得單調而乏味。
夏侯紓不禁開始懷念起宮中的生活。獨孤徹身邊也有一個如冰般冷漠的褚黎安,每次面對他,夏侯紓都感到沉悶和壓抑。不過那個時候她也不用天天見到褚黎安,而且褚黎安雖然面無表情,但至少長相尚可入目,偶爾還能作為藝術品來欣賞。相較之下,赫連嘉安身邊的這些親衛就像是來自冰雪之巔的戰士,他們的面容剛毅,眼神冷峻,威嚴與肅殺令人望而生畏。
夏侯紓正在計劃著接下來該怎麼做,赫連嘉安就出現了。夏侯紓想了想,鬧鐘靈光一閃,立馬有了主意。於是她吵著鬧著要跟赫連嘉安賽馬。事實上,賽馬只是個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想探查一下週圍的地形環境,免得再次逃跑時找不到東西南北。
赫連嘉安大概是覺得夏侯紓的提議很新奇,也想看看她究竟打的什麼主意,因此,他並未拒絕,甚至對夏侯紓這種關公門前耍大刀的行為表示輕蔑。
一圈跑下來,夏侯紓毫不意外地輸給了赫連嘉安。之所以是必然,除了赫連嘉安從小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本身實力不容小覷,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夏侯紓要一面看地形,一面忙著比賽,分身乏術。
“莫姑娘,現在你總該心服口服了吧?”赫連嘉安的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你也不必覺得難堪,我們北原人生來就比你們南齊人更強壯、更敏捷。”
“你們北原人從小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贏了我也是勝之不武。”夏侯紓嗤之以鼻,繼續反駁道,“再說了,你一個大男人贏了我一個弱女子,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赫連嘉安難得沒有暴怒,而是耐心地詢問:“那你要如何才服氣?射箭?打獵?還是蹴鞠?如果你不介意,摔跤也行。”
說完,他故意瞥了一眼夏侯紓的身板,似乎在評估她能否勝任這些競技活動。
夏侯紓高傲地揚起下巴,滿臉不屑地說道:“摔跤這種粗俗的比賽,是你們野蠻人才會幹的。至於射箭、打獵、蹴鞠這些活動,我是一竅不通。就算你在這些方面勝過我,也不會覺得你有什麼了不起。總之,比你擅長的,我都不會服氣。”
赫連嘉安也不惱,反而提醒道:“我們也可以比你擅長的啊。”
“我擅長的?”夏侯紓沉思了片刻,然後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說道,“在我們南祁,女子大多研習女紅繡藝和琴棋書畫,而我正好會撫琴。那麼,你敢不敢與我比試琴藝?”
赫連嘉安面露難色,猶豫了半晌,才無奈地說道:“我不懂你們南祁的玩意兒,不過我的二王兄是個音律高手,簫吹得非常棒。”
“簫?”夏侯紓立刻想起了夏侯翊,他的簫聲是她年少時光裡最難以忘懷的音符。她不禁思索,此刻夏侯翊是否正帶領人手,四處尋找自己和陸宜珠的蹤跡呢?
夏侯紓轉向赫連嘉安,發現他還注視著自己,便挑釁道:“那就是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戰咯?”
赫連嘉安翻了個白眼,不以為意地說道:“我根本就不會,如何跟你比?”
赫連嘉安並不認為自己不會就是丟面子,而是更注重自己的內心感受和自我價值。他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不需要和別人比較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夏侯紓笑道:“你可以直接認輸啊。”
赫連嘉安一臉不屑地說道:“在我的生命裡,從來沒有認輸這兩個字!”
“狂妄自大!”夏侯紓小聲鄙夷道。
“你說什麼?”赫連嘉安沒有聽清楚,可是看著她那充滿鄙夷與不甘的神情,他又似乎明白了什麼。於是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說道:“我猜你肯定是在罵我。不過,我們北原人不像你們南祁人那麼虛偽。我們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但讓我認輸,那是絕不可能的!”
“這就對了。”夏侯紓也毫不示弱,看著他滿臉嚴肅地說道,“我們南祁有一個詞就做‘蠻橫無理’,說的就是你們這樣的人。”
“……”
當日晚上,當初與夏侯紓一同送進王宮的另外三個女孩子被召去陪北原王喝酒。其中一位名叫慧芝的女孩,因過度驚恐,在慌亂之中竟拿起切牛肉的刀,無意間刺傷了北原王,且這一刀正中要害。北原王因此重傷昏迷,情況危急。北原王后聞訊大怒,她當即下令將這三位無辜的女孩以謀殺王的罪名斬首示眾。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當赫連嘉安聽到這個訊息時,他看向夏侯紓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
夏侯紓既委屈,又憂心忡忡,害怕赫連嘉安會因此遷怒於她。幸運的是,赫連嘉安並沒有將怒火發洩到她身上,只是冷靜地命令手下加強對她的看守。
夏侯紓在帳篷裡如坐針氈,外面的世界靜得出奇,沒有一絲一毫的訊息傳來。為了緩解心中的焦慮,她開始繞著小小的毛氈打轉,思緒萬千。那三個南祁的姑娘刺傷了北原王,從而被冠上了刺客的罪名,這無疑會將她牽扯進這危險的漩渦。如果不趁現在逃離,恐怕真的會陷入無法自拔的困境,失去最後的自由。
赫連嘉安一早就進宮給北原王侍疾了,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整個大帳裡除了衛兵巡邏的腳步聲,靜得讓人心驚。夏侯紓意識到北原王這次傷得的確不輕,但她絕不能坐以待斃。她坐在帳篷的地毯上,思考著如何逃脫。最後,她的目光集中在點燃的燭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