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翊的定親宴結束後,郭連璧便帶著夏侯翎和郭楷去潯州孃家探親了,打算住上一個月再回來。章婉瑩和夏侯綺一家四口也打算啟程回錦鳳城,畢竟那邊還有他們一半的親人在等著。唯有夏侯翓焦頭爛額,每日都要去盧家安撫哭成淚人的盧飛雪。
夏侯氏沒有男子弱冠前成婚的先例,所以儘管夏侯翓定親比夏侯翊早一些,但他如今尚未行冠禮,還算不得是大人。而盧飛雪過完年也才17歲,年紀也不大。他倆的婚禮最快也要到明年開春之後。另外便是夏侯翓之前是隨著他父親在錦鳳城守軍裡謀的職位,也不好為了兒女私情就棄之不顧。
一邊是自己拋舍不開的事業,一邊是依依不捨哭得肝腸寸斷的心上人,夏侯翓權衡多日,最終還是決定先辭別愛人,隨母親和大姐一家先回錦鳳城,下一步再謀劃他與盧飛雪的未來。
盧飛雪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什麼是離別,先前那些豪言壯志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她先是與夏侯翓發了一通脾氣,責備他將前程看得比自己還重要,接著又說以越國公府和餘太妃以及紀王府的關係,想要在京城裡謀個什麼樣的職位做不到?
夏侯翓是個有志向的人,聽了這話很是生氣,覺得盧飛雪根本就不理解他。他們夏侯氏的男子,從來都是靠著錚錚鐵骨,一刀一槍換取前程,何曾靠過家世?盧飛雪的話無疑是在侮辱他。但他是個男人,還是個喜愛盧飛雪的男人,所以生了一晚的悶氣後,他還是乖乖去盧家哄盧飛雪高興。
待夏侯翓離京之後,盧飛雪便成日窩在家裡哭泣,兩隻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盧家二老看了既心疼又無奈。最後是紀王獨孤律親自上門將盧飛雪狠狠罵了一頓,告誡她自己選的路,就是哭著也要走完,為了個男人天天在家哭哭啼啼的,鬧得家宅不寧,於夏侯翓是不義,與她父母也是不孝,連他這個做王爺的表哥都覺得丟臉。還告訴她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平時在獨孤律面前牙尖嘴利的盧飛雪直接被他罵懵了,總算是止住了哭泣,慢慢的也想明白了什麼叫做男兒志在四方。懷著對未來的期盼,盧飛雪漸漸恢復了精神,又開始在宮裡宮外活躍起來。
難得有個好天氣,夏侯紓躺在院子裡的藤椅上曬太陽,一邊吃著新採摘來的櫻桃,一邊回想著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感慨不已。
時間過得真快,去年三月底的時候,她還跟著母親去護國寺上香,然後遇到了獨孤徹,後來又莫名其妙進了一趟宮,差點丟了小命。短短一年,夏侯翊、夏侯翓以及鍾綠芙先後定親了,夏侯純出嫁了,就連比她還小一歲的鐘青葵也有了喜歡的人。目前,到了適婚年齡的同輩中就只剩她的親事還沒有定下。所以母親在籌備夏侯翊的婚禮的同時,也十分關心她的婚事,而父親看符息的目光也變得審視起來。
夏侯紓慢慢回憶著在羌城時夏侯翊的提醒,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去找父親好好談談,她跟符息之間的關係還沒有與符止好呢。
打定主意後,夏侯紓丟下手中的櫻桃,一溜煙往夏侯淵的書房去。
夏侯淵今日沒有像往常一樣看兵書,而是伏在案前寫奏摺。夏侯紓進來的時候,他隨手拿了一張紙將奏摺的內容蓋住了。
夏侯紓順勢掃了幾眼,並未多問。她甚至暗暗祈禱父親能多把心思放在朝政之事和西郊大營上,這樣就不會有太多時間來盯著她了。
夏侯淵抬頭看了看女兒,捋了捋鬍鬚,笑道:“這般急匆匆的來找我,又遇到什麼事?”
夏侯紓並未急著道明來意,而是乖巧道:“二嬸嬸和三嬸嬸都走了,母親在忙著給二哥籌備婚禮,府裡清靜得很,我就過來陪父親說說話。”
“難不成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夏侯淵說著故意看了看窗外,陽光明媚得像一塊水晶,折射出色彩斑斕的光芒。
夏侯淵回過頭來,一邊示意女兒跟他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一邊喚了丫鬟去泡茶,然後才看著女兒說:“有話就直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夏侯紓笑了笑,開門見山道:“府中的人都在傳父親有意收符息師兄做義子,我聽著好奇,特意過來問問。”
夏侯淵雖然痛失了一個兒子,但是最不喜歡學人到處認什麼義子義女。
“你從哪裡聽來的?”夏侯淵皺眉道,“怎麼會有這樣的傳言?”
夏侯紓當然不會說是自己編的,因為府中的人說的是夏侯淵十分器重符息,覺得他是可造之材,似乎想帶他進赤羽軍西郊大營歷練。
“原來是謠言啊。”夏侯紓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小聲抱怨道,“我早就說府中這些人喜歡以訛傳訛,父親還是得好生管管。”
“是該好好管管。”夏侯淵若有所思道。他一直就想不明白,為什麼西郊大營的十萬赤羽軍他都能管得住,怎麼就杜絕不了府中的流言,隔三岔五的總能傳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混賬話。看來他得把治軍的手段用在治家上來,不然都不知道哪日會禍從口出,被這些長舌之輩給害了。
夏侯紓仔細打量著父親的神色,狐疑道:“父親既然不想收他為義子,難不成是想招他做女婿?”
夏侯淵又是一愣,終於明白女兒先前說的都是煙霧彈,主要目的在這裡呢。儘管他知道家裡那些愛亂傳話的風氣還是該進行一次徹底的整治,但是他的注意力還是漸漸轉移到了女兒身上來。只是他沒想到女兒沒有去找她母親吐露心聲,反而直接來找自己。這份信任讓他既高興,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