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成鴻看了看這情形,便要告辭。
“祝總管。”夏侯紓叫住了他,然後說,“請你替我給陛下帶句話。他不敢做的,我來替他做。”
祝成鴻覺得自己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沒有聽明白。但夏侯紓那個樣子,他又不好多問,只得告退,然後把原話換封不動的轉述給了獨孤徹。
獨孤徹聽完之後陷入了漫長的沉默,如同深邃的湖水在月光下靜謐而深邃。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吟,像是正在深思熟慮地咀嚼著每一個字眼,試圖從中尋找到隱藏的含義。他的手在寬大的衣袖中緊握成拳,白皙的指節因用力而略顯泛白。他的沉默如同漆黑的夜空,沒有盡頭,只有寂靜。他的心中翻湧著思緒,卻像被無形的束縛所限制,無法輕易表達。
祝成鴻心裡不由得又泛起了嘀咕,暗暗感慨自從夏侯紓進宮之後,陛下的心事他就越發看不明白了。但他還是不敢問。
夏侯紓這次沒有再猶豫,立馬梳妝一番,就往毓韶宮去。
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把矛盾激化,只有這樣,才能逼著獨孤徹捨棄一些東西。
毓韶宮中人影顫動,除了姚太后之外,還有姚貴妃和平康公主。看到夏侯紓進來,所有人都一副嫌惡且戒備地看著她,彷彿她是個十惡不赦的大罪人。
夏侯紓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卻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她盡力保持冷靜,恭恭敬敬地給姚太后請安。
姚太后眯著眼睛將夏侯紓上下打量一番,卻沒有叫她起來,只是抿嘴道:“賢妃今日興致倒是好,打扮得如此妖嬈是準備要承恩侍寢了嗎?”
夏侯紓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宮裡比她更妖豔十倍百倍的女人多得數不清,偏生她就礙著姚太后的眼了?退一萬步來講,她現在是嬪妃,就算真有這樣的打算,難道有問題嗎?
這一路走來,夏侯紓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即便是見到了不想見的人,想要為自己戴上一張面具,也不該拿自己的臉來出氣。
但是眼下,她需要這張妖嬈美麗的面具。
“太后,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夏侯妹妹年輕貌美,這般裝扮也是人之常情。”姚貴妃嗤笑道,“只是不知道這悅己者是誰啊?”
"虧你還笑得出來!"姚太后瞥了姚貴妃一眼,略帶憤怒地說道,"你瞧瞧這後宮在你的管理之下都成了什麼樣子?簡直是烏煙瘴氣!不成體統!”說完她凌厲的目光看向了夏侯紓,又說,“夏侯氏,枉你身為賢妃,竟做出如此不堪之事!皇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原來太后是要審問我。”夏侯紓總算是看明白這裡的氛圍為何這般詭異了,原來她們早有準備,就等著她自投羅網。她冷冷地笑道:“不知道臣妾做了什麼有辱你們皇家的事,勞太后如此大費周章?”
“果然不知羞恥!”姚太后怒罵道。
夏侯紓被無緣無故地罵了一頓,心裡非常不舒服。再加上地板又冷又硬,她跪在這裡,實在是沒有心情去回應周圍那些複雜的目光。
所有人都在看她,幸災樂禍之中,夾雜著零星的幾縷同情。
姚貴妃款款走來,頭頂的鳳翅金步搖隨著她的步伐搖晃,如同一束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突然,她冷笑一聲,微微彎下腰,伸出戴著鑲金甲套的手指,托起夏侯紓的下巴,仔細打量著,彷彿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看清夏侯紓。
姚貴妃的長而尖利的鑲金甲套輕輕劃過夏侯紓的肌膚,帶來一絲微癢。然後,她突然猛地一加力,夏侯紓感到臉上傳來了一陣疼痛,只得抬頭驚愕地看向她。
云溪嚇得呆住了,剛要上來護著,便被夏侯紓揮手示意退了下去。
在姚貴妃帶著勝利的眼神中,夏侯紓瞥見一縷鮮豔的鮮血正沿著他白皙的臉頰緩緩流淌,宛如一幅生動的畫卷,無比絢麗。那血色在陽光的映照下,彷彿賦予了夏侯紓一種生命的力量,讓她不再畏懼任何挑戰。
姚貴妃美豔的臉上露出一次滿意的笑容,緩緩道:“賢妃,你私通順安郡王。時至今日,還不認罪麼?”
宮中嬪妃私通外男是大罪,為了維護皇家顏面,上位者可下令立即處死。
夏侯紓跪在原地,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她看著姚貴妃,心想她就這麼迫不及待麼?先是收買張太醫來離間她與獨孤徹之間的信任,這都還沒過多久,又開始從宇文恪身上來下功夫了麼?
夏侯紓揚起下巴,用手指輕撫了一下臉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強自露出一個冷冽的笑容,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貴妃娘娘這是想當著六宮嬪妃的面濫用私刑麼?”
姚貴妃的臉色微微一變,她的表情變得無比怨恨,帶著一種深深的憤怒。她揮起手,狠狠地一巴掌向夏侯紓扇去,將她打翻在地。
夏侯紓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她的頭磕在地面上,一絲絲的血從傷口處滲出來。然而,她並沒有屈服,她依然緊咬牙關,不願向對方示弱。
云溪無法理解夏侯紓的意圖,也無法承受自家主子被如此凌虐,她立即跪向前方,將夏侯紓護在自己的身後,懇求道:“我家姑娘絕不會做出這等事來,求太后與貴妃娘娘明察!”
姚貴妃眼角瞥了她一眼,滿腔的怒火和厭煩如火山爆發,無處發洩。她猛然一腳踹過去,聲色厲苒道:“你是什麼身份,也配和我說話!”隨後,她指著門口,憤怒地喝道,“來人,把此二人給我拖出去仗四十,求情者同罪!”
"等等!"夏侯紓對那些走上來拉她和云溪的侍衛們大喝一聲,然後她憤怒地轉向姚貴妃,目光中充滿了質問和決心,接著大聲問道,"姚貴妃,你說我私通安順郡王,有何憑證?別是你想單憑你一句話就想誣陷我?”
“笑話!本宮向來行事磊落,何以陷害你一個蕩婦!”姚貴妃言辭鑿鑿,十分自信,”本宮問你,你進宮前是不是已與人有了婚約?進宮之後是不是多次私見順安郡王?你別不承認,本宮可是有證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