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貴妃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姚太后的神色,見姚太后遲遲沒有再出言制止,便以為已經說動了她,打算再下一劑猛藥,勢必要將夏侯紓這根眼中釘拔掉。
姚貴妃咬緊牙關,繼續控訴道:“夏侯紓雖然出身武將世家,卻並非心思單純之人。她明明是個習武之人,膽大如天,身體強壯得像一頭牛,但您只是罰她跪了幾個時辰,她就裝出弱不禁風的樣子,當著陛下的面暈了過去。這不是在故意挑撥您與陛下的母子關係嗎?我早就讓人打聽過了,那日陛下原本是在御書房批閱奏摺的,聽說夏侯紓被罰了,立馬就趕了過來。可見這個夏侯紓的確是個心機很深的女人!若是放任下去,她遲早會玷汙了陛下的賢德之名!”
“你真是愚不可及!”姚太后這次沒有再容忍她繼續挑撥,而是厲聲呵斥道,“陛下他是九五之尊,又不是真糊塗,為了朝廷娶個女人怎麼了?不過是放在宮裡好吃好喝的待著,做個擺設罷了。如今朝中動盪不安,正是用人之際。越國公手裡有兵權,恭王府的情報網密佈天下,陛下冊封夏侯氏為妃,只是權宜之計。即便是一時迷戀,也不過是逢場作戲,長久不了。若非如此,你以為哀家會姑息那個沒規矩的丫頭?”
姚貴妃垂著頭沒說話。當初獨孤徹執意要禮聘夏侯紓入宮的時候,的確是這樣說服姚太后的,可是她作為獨孤徹的枕邊人,她最清楚獨孤徹對夏侯紓是什麼心思。若是連這點事都看不明白,她還妄想著當什麼皇后?
她不怕獨孤徹對那個女人動了心思,就怕這心思持續得太久。
姚太后生氣歸生氣,到底還是向著孃家侄女的。她拍拍姚貴妃的肩,安慰道:“你放心,有哀家在,這南祁的皇后早晚得是你!哀家也勸你不要因為別人的閒言碎語妄自菲薄,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但也別自以為是,整天盡幹些蠢事!”
“是,姑母,我知錯了。”姚貴妃難得一見的唯唯諾諾。
姚太后很滿意她的認錯態度,於是繼續叮囑道:“至於飛鸞殿的那位,哀家量她也起不了什麼風浪。既然宮裡不缺她這份口糧,就先當只貓兒狗兒的養著吧,你就不要總是把心思浪費在她身上了。若是她再敢生事,哀家自會秉公處置。”
有了這句話,姚貴妃安心的笑了起來。
姚太后的神色卻並未好轉,而是幽怨地又瞥了一眼姚貴妃平平的小腹,嘆著氣說:“你只管早日懷上龍種,別辜負了哀家的一番心血。”
姚貴妃連連點頭。
夏侯紓聽後深吸了一口氣。她一直很疑惑,姚太后當初怎麼會同意她進宮,現在她明白了,原來是看中了她的身份以及背後的價值。越國公府的女兒加上恭王府的外甥女,確實非她莫屬。她都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為自己感到可悲。
這宮中果然是龍潭虎穴,步步驚心,幸好她早就有所收斂,從不主動惹事,不然只怕這條小命就保不住了。
夏侯紓嘆了口氣,心中滿是感慨,她想趁著裡面的人還沒發現趕緊離開。然而,她剛輕輕移動了一步,突然一隻受了驚的黑貓撲了出來,嚇得她一個趔趄,踩得小徑上鋪著的鵝卵石咯咯作響,同時也驚動了假山後面的人。
“誰在那裡!”姚太后聽到了響動大喝一聲。
姚貴妃也立刻警惕起來,目光轉向聲音來源的方向。接著,她與姚太后交換了一個眼神,提起裙襬便追了出去。
夏侯紓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只想在裡面的人出來之前趕緊逃離現場。奈何她腳下的鵝卵石並不平穩,一個沒站穩就滑了一下,身子也不受控的倒了下去。她想這下完了,定是早被姚太后和姚貴妃發現了。她倆那麼恨她,肯定不會輕易饒過她。
“喵——”
一個惟妙惟肖的叫聲忽然從她耳旁劃過。
夏侯紓還沒來得及驚撥出聲,就被一隻手捂住了嘴巴。緊接著,她被那人緊緊地抱在懷中,側身閃進了假山旁的一個隱蔽石洞。她的心臟猛烈跳動著,驚魂未定,只能順從地跟著那人的步伐,躲進了這個黑暗的安全之地。
姚貴妃快步繞過假山,來到夏侯紓剛才站的位置。她仔細的掃試著地上,可那鵝卵石雖然凌亂,但在她眼裡與旁邊的並無二致。她又環顧了一圈,希望能發現一些線索,但唯一入眼的,只有一隻已經跑遠的黑貓,十分掃興。
“不過是隻發了情的貓而已。”姚貴妃解釋道。
姚太后聽了一臉厭惡,憤惱道:“你回去告訴宮裡的女人,讓她們看好自己的貓!若是再讓哀家看到,就通通抓來處死!”
“是,我隨後就通知各宮,絕不會衝撞了您。”姚貴妃嘴上回答著,眼睛卻再一次將四周都打量了一遍,確認沒有第三個人的存在,她才放下心來。
姚太后徹底沒了興致,疲憊地擺了擺手:“哀家也乏了,你陪哀家回宮吧。最近宮裡事情多,擾得哀家心煩意亂。難得出來走一走,也盡是些不入眼的東西。”
姚貴妃一遍哄著,一遍攙扶著姚太后往回走。
過了一會兒,假山那邊便沒了動靜。
夏侯紓估摸著姚太后和姚貴妃都回去了,這才有心思關心身後的人是誰。
而她身後的人也終於放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