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紓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甚至連夢都沒有做。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陽光透過窗戶的紗幕,柔和而寧靜地灑在她的臉上,讓她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這一刻,她彷彿置身於一個夢幻般的仙境中,安靜而美好。
她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發現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云溪和雨湖都不在,這讓她的心裡有了一絲淡淡的疑惑。她穿好衣服,慢慢走向窗邊,推開窗戶,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花園裡的芬芳和遠處湖面的清新。
夏侯紓看著窗外的世界,心中充滿了驚奇和欣喜。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她試圖理解昨晚發生的一切,那是一場真實的夢境嗎?還是一個幻覺?然而,不管答案是什麼,她都感到一種深深的不可思議。
“姑娘,你醒了?”云溪端著冒著熱氣的茶壺,愣愣地站在門口。
“站在那兒幹什麼?過來呀。”夏侯紓衝她輕輕一笑,隨口問道:“今日的天氣真好,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已經過了巳時了。”云溪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然後走過去將茶壺放在桌面上,倒了一杯遞給夏侯紓漱口。她心有餘悸地說道,“姑娘,昨晚真是嚇壞我了,若非陛下及時趕來,都不知該如何收場。”
夏侯紓微笑著接過她遞過來的茶,矢口不提昨晚的事。她漱口後,突然又想起云溪剛才的回答,驚慌地說道:“糟了!云溪,你今天為什麼沒有叫醒我?沒有去毓韶宮給姚太后請安,恐怕姚太后又會怪罪了!”
云溪也反應了過來,慌忙解釋道:“我原本覺得經過昨晚的事,姑娘今日心情肯定不好,就想讓姑娘好好休息,竟沒想到這一層。要不我現在立馬派人去毓韶宮報個信兒,就說你病了?”
“平白無故地稱病,恐怕不足以解決問題。而且,姚太后是個精明的人,又豈能輕易被糊弄過去呢?”夏侯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沉思片刻後,命令道,“趕緊叫人進來為我梳妝打扮,我現在就前往毓韶宮向姚太后請罪。”
"可是……"云溪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夏侯紓堅定的臉上,她深深吸了口氣,生生把未說完的話嚥了下去。她轉身走出房間,輕輕敲響外面等候的彩杏她們,低聲說道,“進來吧,幫娘娘梳洗一下。”
彩杏等人應聲而入,帶來了一盆清澈的水和乾淨的毛巾。
云溪退到一邊,靜靜地看著彩杏她們熟練地為夏侯紓梳洗,心中五味雜陳。昨晚的事情,陛下不讓提,夏侯紓也刻意迴避,她心中憋悶,卻也只能裝啞巴。
彩杏是個變臉高手,夏侯紓剛入主飛鸞殿的時候,她仗著自己的訊息比較靈通,得到了不少宮女的恭維與討好。尤其對待等級比自己低的宮女,她趾高氣揚,活脫脫把自己當成了半個主子。然而夏侯紓進宮這麼久一直不得寵,還總是惹禍被禁足,她就有了其他的心思,不僅在差事上處處推脫懈怠,還打點了不少關係,想要到姚貴妃的景華殿去當差,只是姚貴妃那邊看不上她,才沒能如願。再後來,福樂公主隔三岔五的往飛鸞殿裡跑,彩杏又開始巴結起云溪她們來。
夏侯紓不喜歡這種心思不定、朝秦暮楚的人,從來不給她好臉色,但也沒有將她打發走,反而天天讓她近身服侍。
彩杏猜不透夏侯紓的心思,先是裝乖賣巧,說盡了甜言蜜語也沒得到夏侯紓哪怕半個笑臉,漸漸地變得拘謹起來,每次服侍的時候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碧桃和烏梅慢慢的也看出了門道,暗自嘀咕夏侯紓也算大度了,不然以彩杏趨炎附勢的嘴臉,別人是斷然不會留在身邊的,所在在夏侯紓面前就表現得更加殷勤了。
夏侯紓看在眼裡,卻從來不跟她們多說一句。
洗漱完畢,夏侯紓就直接前往毓韶宮。恰巧姚貴妃還在毓韶宮跟姚太后彙報昨日宴會的事,見了夏侯紓,難免言語嘲諷。
“賢妃妹妹的架子越來越大了,連給太后請安都忘到九霄雲外了。”姚貴妃故意挑剔地說道,“我們南祁最看重的是忠孝仁義,可不能因為妹妹你而壞了規矩啊。”
"貴妃娘娘教訓的是。"夏侯紓恭敬地沒有反駁她,接著轉向坐在上方的姚太后,欠身行禮,並解釋道,“臣妾昨晚在宴會上略飲了幾杯,因不勝酒力,以致今日頭痛難忍,未能按時來給太后請安,還請太后責罰。”
姚太后優雅地將茶杯輕輕放下,她的目光精明而銳利,彷彿在夏侯紓身上掃過一道寒光。然而,她隨後微微一笑,語氣似乎並沒有責備,反而有些許輕鬆和親切。她說:“昨晚,後宮的妃嬪們都參加了陛下和大皇子的生辰宴,許多人喝了酒。然而,你卻如此嬌貴,反而成了不來給哀家請安的藉口。”
夏侯紓知道姚太后不會善罷甘休,只好說:“臣妾句句屬實,並非有意懈怠。”
“是不是懈怠,哀家自有判斷。”姚太后說著睥了夏侯紓一眼,“可是這老祖宗的規矩不能變,仁義孝順不能丟。這樣吧,你到外面去跪著,也算小懲大戒。”
夏侯紓暗自嘆了口氣,慢慢退出毓韶宮的正殿,到門口領罰。
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正午的炎炎烈日高掛在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遮擋。頭頂的烈日,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球,無情地炙烤著大地。空氣中沒有一絲微風,大院裡的幾棵名貴樹木似乎也承受不住這酷熱,毫無生氣地屹立在那裡,顯得懶洋洋的。
大地就像一個巨大的蒸籠,熱得使人喘不過氣來。這種炎熱彷彿能夠穿透人的身體,讓人無處躲藏。知了們在枝頭不停地叫喚著,聲音煩躁刺耳,像是在替這烈日吶喊助威,更增添了這酷熱中的一份焦躁。
夏侯紓已經跪了一個多時辰,她的額頭上密佈著細細的汗珠,閃爍著晶瑩的光澤。在這期間,已經有好幾個嬪妃來看過熱鬧,但最後都頂不住烈日的炙烤,扇著扇子失望而歸。
實際上,沒有按時晨昏定省並不是什麼嚴重的過錯。然而,姚太后有意藉此機會向夏侯紓施壓,以樹立自己和姚貴妃的威嚴。夏侯紓只能自認倒黴。
云溪心疼主子,可眼下實在毓韶宮,她也只能站在一旁乾著急。
“姑娘,太后一直不肯鬆口放你回去,這可怎麼辦?在這樣下去你會曬壞的。”云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敢大聲說出來。
隨著太陽的熾熱,氣溫持續升高,她的衣衫逐漸被汗水浸透,貼在肌膚上,帶來一陣陣的涼意。她用絲絹輕拭額頭的汗水,咬緊牙關,堅決地說:“別擔心,我撐得住。如果連這點苦都承受不了,我以後還怎麼能在後宮中立足?”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正殿裡面出來一個聲音。
“說得好!”
姚太后在李嬤嬤的攙扶下緩緩走出,顯然是聽到了夏侯紓與云溪的對話。她滿面讚賞地看著夏侯紓,但說出來的話語卻毫無半點溫情。她說道:“夏侯氏,看來哀家是小看你了。既然你如此有骨氣,那就繼續跪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