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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人非草木 (1 / 2)

離宴會的時間越來越近,夏侯紓待在自己的宮中日以繼夜地練琴。然而越是練習,她就越覺得沒有勝算。原本她以為自己領悟能力夠高,再加上有好幾年學琴的功底,作首曲子易如反掌,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作曲和彈琴完全是不同概念的,作曲還需要才學與意境,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累了的時候,夏侯紓時常會想起那些與夏侯翊一起飲酒逍遙的日子。她撫琴,他吹竹簫,府裡的人都羨慕他們這對兄妹。初次見到他們的人大都會把他們當成是青梅竹馬,忍不住稱讚一句“好一對璧人!”

她和夏侯翊聽了都會忍不住大笑,等到別人知道他們是兄妹後都羞愧不已,連連道歉。

那時候,她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他們會被一堵高牆隔成天涯兩端,他們共同的目標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推遲和擱淺。

這陣子夏侯紓想了很多,獨孤徹確實待她很客氣了,不然他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霍霍的。她希望能挑個機會回報他,這樣她就不會覺得心虛了。

想來想去,也只有在宴會上給他彈奏一曲了。

接下來,夏侯紓繼續將自己關在飛鸞殿裡譜曲,最終毫無進展,反而消減了她對這件事的熱忱。知道賭約的云溪和雨湖見狀大氣不敢出,只得小心翼翼的服侍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打亂了她的思緒,驚擾了她的靈感。

久而久之,夏侯紓也受不了這樣的折磨,趁著夜色正濃,她撇下了隨從出去透透氣。

云溪原本執意要跟著她出來,後來聽說有兩個小宮女因為丟了東西吵了起來,夏侯紓讓她去看看,自己則一個人跑了出來。

飛鸞殿的東邊有一片湖泊,叫鑑明湖,環繞著宮中的至高點鳳闕。天氣好的時候,鑑明湖宛如一面鏡子,倒映著天空的藍和鳳闕的威嚴。而月光下,湖面波光粼粼,像是撒滿了星星的夜幕。鑑明湖的西北邊有一座小山峰,山巔處建有一座亭子,名叫聽風亭。夏侯紓站在湖邊,遠遠地注視著那座小山峰,發現它並非自然形成的山峰,而是搬來各地的大塊岩石搭建而成,雖說是假山,卻是十分宏偉秀麗。

此時夜色朦朧,鑑明湖四周靜謐無聲。夏侯紓猶如一隻悄無聲息的夜貓,沿著石階慢慢向假山攀爬。晚風習習,帶著涼爽的觸感,如同一隻無形的精靈之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她越爬越高,眼前的視野也隨之擴大,遠處的宮殿和閃爍的燈火倒映在湖面上,相互交織成一幅美麗的畫面。它們在夜色中閃爍,如同星塵散落人間,照亮了她的回憶。她的心中忽然湧起一種莫名的惆悵,彷彿被過去的夏夜牽扯著,那時候夏侯翊總是拉著她穿梭於大街小巷,兩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錯,留下一串串溫馨的腳印。

彼時夏侯紓被母親看管得很嚴,無法自由出門,每天就看著夏侯翊白天跟著幾個好友大搖大擺地出去逍遙自在。到了晚上,趁著父母都睡下了,夏侯翊才會來接她去他白天發現的好地方玩。有時候實在沒什麼地方可去,他就帶她上落月坊看萬家燈火,猜測每一扇窗戶裡面正在上演的故事,每一扇窗裡的故事似乎都是幸福的。

待路上的行人漸漸少了,兄妹倆才又意盡闌珊的哼著小曲兒回家,翻過高高的院牆,彼此默契的道一聲好夢便各自回房,神不知鬼不覺。第二天起來照樣是神清氣爽,誰也不知道他們前一晚上的秘密。

這個秘密一直持續到某個晚上李管家無意間發現,他們萬般懇求他才沒有向長輩揭發他們。自此之後,他們夜半出行更加小心翼翼。雖然是偷偷摸摸的,卻又是那麼天真無暇,那麼隨心所欲。

思緒如潮水般湧來,夏侯紓停下腳步,凝視著湖面上的燈火與宮殿倒影。那些美好的回憶如同明亮的星星,在她的心中閃爍,而此刻的寂靜與孤獨則如晨露般洗滌著她的心靈。她深吸一口氣,晚風中似乎夾雜著夏侯翊的氣息,讓她的心中湧起一股淡淡的思念。

夏侯紓輕輕撫摸著心口,彷彿能觸控到過去與現在的交融。她知道,無論時光如何流轉,那些美好的記憶將永遠銘刻在她的心靈深處,如同星辰照亮夜空。她默默地凝視著湖面,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感慨,那是關於過去、關於回憶、關於她和夏侯翊的美好時光的感慨。

想著想著,她忽然覺得臉頰有些溼熱,她趕緊伸手擦了擦。

夜深露重,高處的寒風如刀,即便是盛夏之夜,也帶著一種刺骨的冷。夏侯紓站在風中,遠眺著下方那片沉寂的夜色,忽然感到一陣寒意襲來。她微微打了個寒顫,然後趕緊將雙手攏在胸前,試圖驅散這股寒氣。

就在這時,一件黑色描金暗紋的斗篷輕輕地披在了她的肩上,龍涎香那獨特的芬芳絲絲縷縷地飄入她的鼻息。這股香氣瞬間溫暖了她的感官,那是一種沉穩而安心的味道,彷彿在這寂靜的夜晚,有一個看不見的保護者,正在默默地守護著她。

斗篷的質地厚重而溫暖,披在身上猶如一道屏障,隔絕了冷風的侵襲。夏侯紓感到身上的暖意漸漸迴歸,愕然回頭看去,卻是微微一愣。

“陛下?”夏侯紓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卻被獨孤徹穩穩扶住的肩膀。

獨孤徹垂頭看著她,眸子裡有種莫名的東西,讓她無端心頭一跳。

月色霜白,聽風亭四周起了清淺的霧氣。獨孤徹忽然別過頭去,像是在逃避什麼,背對著她說:“大晚上的,你一個人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夏侯紓心想你不是也來了嗎?

然而想起近來發生的事情,她還是有些心虛,猶豫了一會兒,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應該已經聽說我與呂美人的賭約了吧?怕輸給她,所以想一個人靜一靜。”

獨孤徹淡淡一笑,說,“你看起來不像是個怕輸的人。”

夏侯紓苦笑一聲,幽幽道:“真正怕輸的人,總是會掩飾從外表上是看不出來的。心裡越在乎的東西,就越要裝作不在乎。”說著她抬眸看向他,問道,“難道陛下不是如此麼?”

月色下,獨孤徹的背影顯得越發單薄而俊逸,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淡淡憂傷。他的身影在微風中搖曳,好像隨時都會消失在夜色中。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回過頭來,一雙深邃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著,似乎有些觸動,又彷彿透過她的身體,注視著那些永遠失去了的過往。

夏侯紓突然感到心跳加速,像被秋風吹過的湖面,波瀾湧動。而他的目光卻如深深的湖水,讓她無法窺視其中的深意。越是好奇,越是泥足深陷,無法自拔。夏侯紓趕緊別過臉去,假裝看向遠處,輕聲道:“時候不早了,陛下早點回去歇息吧。”

“好。”獨孤徹說完又背過身去,穩穩走在前面。

臺階沾了夜露,有些溼滑,比來的時候難走得多。而且此刻黑燈瞎火,他們每下一級臺階,都好像要栽倒下去一樣。獨孤徹像是察覺了夏侯紓的苦處,逐漸放慢了腳步,默默地抬起一隻手臂伸到她面前。

夏侯紓微微一愣,意識到他是什麼意思後,又猶豫片刻,才將手搭在他臂上,扶著他走下臺階,步伐穩當了許多。

獨孤徹卻並未多說什麼,只是舉著手臂慢慢的走在前面,讓她倚靠著走下臺階,青絲上沾染著凡塵月光。

夏日裡穿得單薄,夏侯紓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總覺得手心裡有種異樣的暖意,透過他的衣衫陣陣傳來,連帶著他獨有的龍涎香,在這樣清涼的夜裡,無聲地灌滿了胸口。

下完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夏侯紓心裡微有些失落的感覺。是不是以後,她都不能再這樣扶著他的手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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