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紓從收到妙如的書信到決定來泊雲觀,再到收拾行囊集體出發,前後加起來統共沒超過十二個時辰,所以沒有按照慣例先派人上山通報,泊雲觀的人自然不知道她們會來得這麼快。
一行人到了山門處,車道越來越窄,馬車已經不能再往裡面走了,馬車裡的人不得不下車步行。廖護衛等人則幫著幾個車伕搬運車上給泊雲觀眾人帶的禮物。
趁著大家在忙活,夏侯紓領著云溪往前走了幾步,便看到山門後有一大一小兩個熟人。大的纖瘦高挑,氣質冷清,手裡握著一把長劍;小的長相甜美,稚氣未脫,下巴上還有些許嬰兒肥。兩人似乎在吵架,吵得急了,大的直接拔出劍來嚇唬小的。但那年幼一些的女孩絲毫不畏懼,甚至倔強的仰頭望著對方,叉著腰繼續與之理論,氣勢上絲毫不輸前者。
一看到那個拔劍的姿勢,夏侯紓便知道大的是擅長舞劍的二師姐妙非。至於小的那個,看年紀和神態,應該就是小師妹妙情了。
夏侯紓停住腳步看著她們吵了一會兒,眼眶不知不覺的就溼潤了。從前年少不更事的歲月裡,她也曾與眾師姐妹這樣吵吵鬧鬧。二師姐也還是那副老樣子,話不多,做事幹淨利落,喜歡用武力來壓制下面的師妹。但是妙情似乎並不懼怕二師姐的威脅,言談舉止之間充滿了挑釁,一副我就知道你不會把我怎麼樣的神氣。
這些年來,夏侯紓自以為逃避的是不願意面對的過去,但也無形中錯過了很多溫情與美好。
“姑娘?”云溪輕輕搖了搖夏侯紓的手臂,眼睛望著遠處這在爭執的兩名女子提醒道,“看服飾,前面的兩位似乎是曲白師太的弟子。”
泊雲觀的弟子服飾是統一的,裡面是一件杏色道袍,外面罩一件青灰色紗衣,腰間則系一條黑色腰帶。通身上下既有修道之人的清雅,又不失乾淨利落。而自曲白師太開始,泊雲觀就只收女弟子,所以每當她們穿著這一身道袍出現在眾人面前,總給人一種天女下凡的錯覺,是以得到了“望蒼峰十二仙姑”這一雅稱。
“我知道,是二師姐和小師妹。”夏侯紓擦了擦眼眶,感慨道,“沒想到幾年不見,大家都變了許多,尤其是小師妹,我都快認不出她來了。”
說完她就往前走了好幾步,對著吵架的兩個女孩子說:“兩位仙姑別光顧著吵架呀,客人都到大門口了,你們不迎接一下嗎?”
兩個吵得熱火朝天的女子這才轉頭看向夏侯紓,又看了看她身後的眾人。
妙情立馬停止了與二師姐的爭執,叉著腰衝著下面的人問道:“你們是何人?從哪裡來的?可曾有提前遞拜帖?”
沒想到看上去甜美的妙情長大後會變得兇巴巴的,夏侯紓有些詫異。她故意哎呀一聲,為難道:“我們慕名而來,未曾提前遞上拜帖,不知兩位仙姑可否通融通融,讓我們進山歇息?”
“那可不行!”妙情毫不猶豫的拒絕道,“我們泊雲觀地方小,從來不接待不速之客,你們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她的話音剛落,立馬就被妙非瞪了一眼,責怪她不會說話。
妙情並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何不妥,氣呼呼地別過臉去。
妙非拿他沒辦法,才轉頭對夏侯紓說:“姑娘遠道而來,我們本該以禮相待,可近日家師身體抱恙,我們師姐妹實在抽不開身,也沒有精力招待你們這麼多人。你們還是請回吧。”
話是說得委婉了一些,可意思還是一樣,都是不願接待。
妙情忍不住撇了撇嘴表達著不滿。
夏侯紓想了想,又道:“仙姑的意思是不願意招待我們了?”
妙非微微頷首道:“實在抱歉,請恕我們無能為力。”
夏侯紓撅了噘嘴,故意道:“那我要是走了,你們可別後悔哦。”
這話聽起來很是怪異,妙非不禁皺起了眉頭,凝眸仔細打量著不遠處的年輕女子,心中升起了一團疑雲。
妙情還在氣頭上,聽了這話立馬摒棄前嫌,與妙非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衝著夏侯紓怒道:“你這人好生無禮,我們都說了招待不了,你還死皮賴臉的要賴在這裡不成?你要走便走,誰後悔誰是小狗!”
“這話可是你說的哦!”夏侯紓樂道。
小時候她們撿到過一隻不足雙月的小野狗,偷偷藏在院子裡養著,餵了好多饅頭和水才取得了小野狗的信任。有一次,夏侯紓正拿了饅頭來餵食,妙情不懂事,上來就往狗屁股上呼了一巴掌,正在吃飯的小野狗慘叫一聲,轉頭就往她的手上咬了一口,然後跑到花壇裡面躲了起來。妙情被嚇壞了,呆了好久,等到疼痛感傳來,她才揚著一直肥嘟嘟的小手哇哇大叫。後來還是妙辰師兄趕來給她上藥包紮,然後妙如師姐又抱著她好一頓安慰才算把她哄睡著了。自此之後妙情就特別怕狗,總覺得狗是一種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但其實很兇惡的動物。所以她是真不喜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