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完早飯,佟淑妃就來了。
佟淑妃穿著淺藍色繡紫色纏枝花的棉襖,披著月白色帶兔毛的披風,帶著同色的兔毛帽子。一進內殿,她就將毛茸茸的帽子取了下來,輕輕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後從侍女手裡接過一個大大的錦盒,笑眯眯的向福樂公主走來。
殿內的宮女內侍一一行禮。
“佟娘娘!”福樂公主開心的迎上去,親暱的拉住了佟淑妃的手,然後驚喜的打量著對方帶來的那錦盒,雀躍道,“你又給我準備了什麼禮物?”
“你開啟看看。”佟淑妃說著將錦盒遞到福樂公主面前,為了適應她的高度,還特意彎了腰,十分慈愛。
福樂公主滿臉好奇的開啟了錦盒,裡面是一件疊放整齊的紅色繡著百福紋的棉襖,面料柔軟暖和,針腳平整,每一個字都像是書法。此外再無任何珠寶配飾。不華麗,卻看得出用心極深。
福樂公主雖然不怎麼愛讀書,但是看到那件衣裳卻欣喜得笑開了花,恨不得馬上就要穿在身上轉幾圈。
佟淑妃身邊那個叫霜降的緋衣宮女立馬說:“小公主,這是我們淑妃娘娘花了半年時間親手裁製的。從選料到縫製都不讓奴婢們沾手,這衣裳上的福字也是娘娘先用紙筆臨摹下來,再一針一線親手繡上去的。我們娘娘是真疼小公主!”
“你在小公主面前說這些做什麼?”佟淑妃滿臉責備的看了那霜降一眼,隨後又轉頭看向福樂公主,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道,“昔恬最近像是又長高了不少呢。”
半年前開始準備的衣裳,可能就不合適了。
福樂公主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立馬就讓流螢帶她去內室換上新衣裳,然後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興高采烈道:“佟娘娘,這衣裳正合適呢!”
那件百福紋棉襖穿在福樂公主身上,既喜慶,又貴氣,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佟淑妃滿意的點點頭。
夏侯紓安靜的站在旁邊,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她們,見她們不知道說了什麼,突然就笑成一團,她突然覺得她們像一對親母女。有了這個認知,她再看佟淑妃和福樂公主時,就發現了她們的共同之處。
福樂公主的面容整體長得向她父親獨孤徹,唯有眼睛不像。之前她以為是像公主的生母蕭皇后,如今看來,跟佟淑妃倒有幾分神似。難怪其他人都說佟淑妃得寵是因為長得神似蕭皇后,如今看來這話不是全無憑據。
不過佟淑妃和已故的蕭皇后祖上原本就有親,長得相似也很正常。而福樂公主的眼睛像生母,自然也就與佟淑妃神似了。
看著她們母慈女孝的樣子,夏侯紓不由得想起了許久未見的母親。她進宮已經兩個月了,卻覺得像是過了兩年那麼漫長,一眼看不到頭。不知道清容姑姑的話傳到了沒有,父母有沒有什麼話要帶給她的。天氣這麼冷,家裡人是否都安康……
夏侯紓還在發呆,就聽到周邊響起了一陣齊整的跪拜聲。
獨孤徹踏著雪匆匆趕過來了,還穿著召見臣子穿的朝服,肩頭還落了雪,不過進了室內,雪花被熱起一蒸,很快就化了。
獨孤徹一進來就先看到了單獨站在一邊還比別人慢了半拍的夏侯紓,他先是有些詫異,隨即又恢復笑容,徑直走向了佟淑妃和福樂公主。
一家三口像尋常人家的夫妻子女一般閒聊著,場面甚是溫馨。
佟淑妃趕緊讓人給獨孤徹掃去肩上的雪,又親自遞上了熱茶。
獨孤徹接過茶盞的時候,笑容十分和煦,順口誇了幾句佟淑妃做的百福棉襖。
佟淑妃看著福樂公主,笑得很是溫婉。
福樂公主見狀,立馬把手背到身後,裝模作樣的質問獨孤徹為何來得這麼晚。
獨孤徹不以為忤,反而耐心的跟她解釋,說是昨夜就開始下雪,城西的一戶人家燒炭時不慎引燃了家中囤積的柴火,還累及了周圍的鄰居和相鄰的葫蘆寺。由於火災發生在深夜,大家都在睡覺,所以儘管金吾衛派了七八十人去救火,最後也只是把人救了出來,房子被燒燬了好幾幢。眼看年關將至,百姓卻無家可歸,還不同程度受了傷,民心難安。今早他就是去跟官員商議解決之法。
年幼天真的福樂公主一聽京城裡發生了這樣的大事,驚訝不已,默默把背在身後的手放了下來。又想到城中有百姓流離失所,她趕緊看了看外面的雪,立馬指著早上剛收到了賀禮說:“父皇,昔恬如今還小,不能替父皇想出妥當的解決辦法,但是我今天收到了很多生辰禮物,應該值不少錢,我願意把它們全都捐給受災的百姓修建房屋,採購棉衣和米糧,免得他們挨凍受餓。”
獨孤徹聽了直接愣住,仔細回想著女兒的話,老父親的心都要融化了。
“昔恬,好孩子!”獨孤徹龍顏大悅,緊緊的抱住了女兒。
“公主真是懂事!”佟淑妃也是一臉的欣慰與讚賞,還有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彷彿福樂公主就是她親生的女兒。
獨孤徹摸著女兒的小腦袋,又道:“你小小年紀就知道替父皇分憂,父皇很高興,不過這些都是你喜歡的東西,你真的捨得把它們捐給受災的百姓嗎?”
福樂公主點了點頭,語氣堅定道:“雖然我很喜歡這些禮物,也想留著慢慢看,可是那些受災的百姓都是父皇的子民,他們沒有了家,此刻更需要這些東西,所以我願意都給他們。只要能替父皇分憂,昔恬什麼都願意!”
獨孤徹十分滿意的點點頭,自豪道:“不愧是朕的女兒,南祁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