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影在管理人方面確實是一把能手。不過,再精明的人也有失誤的時候,她只顧著處理潘氏的事,竟忘了福樂公主還一個人睡在房裡。
梅影聽聞福樂公主的情況後大失驚色,一面叫人去尋太醫,一面派人去明臺殿請獨孤徹。
臨楓齋裡頓時急作一團。
沒過多久宮人就燒了熱水來,夏侯紓不停地給福樂公主熱敷額頭,卻毫無作用。
不一會兒獨孤徹也來了,匆忙之下連衣服都沒有穿好。
獨孤徹滿臉疑惑地跟著報信人進入夏侯紓的房間,開口便道:“公主怎麼會在你這裡?太醫呢?還沒到嗎?”
他的語氣很嚴肅,還有幾分冷厲,夏侯紓正斟酌著該怎麼回答,便聽梅影說:“陛下,今晚太醫都出宮了,奴婢已經派人出宮去請了。”
“再派人去催!公主若有閃失,朕絕饒不了你們!”獨孤徹怒吼道。
梅影領了話忙又叫人去催。
夏侯紓看著憤怒的獨孤徹,不敢多言。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動怒。
體諒他是愛女心切,夏侯紓便說:“陛下,小公主是自己到我房裡來的。是我沒有照顧好公主,公主若是有什麼好歹,我甘願受罰。”
獨孤徹看了看夏侯紓,沒說話,轉頭關切地看著他的寶貝女兒,吩咐梅影:“交代下去,以後宮中每晚必須有兩名太醫當值,不得再出差錯!”
“是。”梅影答道。
“那奶孃竟敢公然酗酒撒潑,明日便趕出宮去!”獨孤徹又說。
“這樣不好吧……”夏侯紓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奶孃雖然有過錯,也不至於趕出宮去,畢竟小公主是奶孃帶大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況且小公主年紀還小,對奶孃也十分依賴,如若真的把她趕出宮去,只怕小公主短時間內會不習慣。”
“公主也不小了,不能再事事依賴著奶孃。把公主交給如此沒有責任心的人,朕不放心!”獨孤徹一口回絕了。
夏侯紓和梅影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也不再勸說。
又等了許久,太醫才風塵僕僕的趕來,剛準備給獨孤徹行禮就被制止,要求趕緊去救公主。眾人心上緊繃的弦才稍稍得到鬆弛。
太醫號了脈,又仔細檢查一番,方稟明獨孤徹,說是季節變換,福樂公主是受了寒才會高熱不退,但沒有其他病症,然後又開了方子,才去為自己的晚到向獨孤徹領罪。
獨孤徹已經冷靜下來了不好,聞言道:“只要公主能平安無事,朕也不治你的罪。”
太醫聽了差點老淚縱橫,這才顧得及擦額頭上的汗。
夏侯紓和梅影等一干宮女均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候著。
獨孤徹脊背僵硬,握著福樂公主的小手神色凝重。
夏侯紓看得入神,尤其看到獨孤徹緊蹙的眉頭,她居然有一種想去替他撫平的衝動。為了制止這種事情的發生,她只好將手背到後面去。
天快亮了,福樂公主的高燒才退卻。大家守了一夜,都有了些倦意。
祝成鴻瞧了瞧天色,湊近了獨孤徹才低聲提醒道:“陛下,該上早朝了。”
獨孤徹擺了擺手道:“傳令下去,今日免朝。朕要親眼看到公主醒過來。”
祝成鴻領命便離開了。
夏侯紓看了看旁邊的梅影,她的臉色已經緩和下來,一如既往的平靜坦然。她之前問過其他宮女,得知梅影是先皇后身邊的人,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按照宮規,再過兩年她就可以出宮了。可是,梅影似乎並不期盼出宮。夏侯紓想不明白為什麼。
眾人大概又守了一個時辰,福樂公主才微微睜開眼睛。看到獨孤徹,她便咧開了嘴,沙啞著嗓子地喚了聲“父皇。”
獨孤徹高興地將福樂公主緊緊抱住,放佛女兒是他心中的至寶,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她更重要的了。許久之後,他才溫和地問:“告訴父皇,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福樂公主輕輕地搖搖頭,抓住他的手說:“父皇,你不可以不要我。”
“父皇怎麼會不要你呢?”獨孤徹的威嚴全化作濃濃的父愛,然後將福樂公主抱起,一邊往外走,一邊說,“父皇抱你回自己的屋去。”
福樂公主抓著獨孤徹的衣領,笑著點頭。
待他們父女走遠了,梅影才說:“夏侯姑娘,你也守了一個晚上,先休息一下吧。”
夏侯紓點點頭,既然福樂公主沒事了,她也算是無罪獲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