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見她沒有跟上來,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便說:“今日陛下去了景華殿,你不用擔心。”
景華殿是姚貴妃的寢殿,意思就是獨孤徹今晚不會回明臺殿住了。
夏侯紓稍微放鬆了一點,又問:“那萬一遇上其他人怎麼辦?”
“遇上就遇上唄,有我在,你怕什麼?”清容冷著臉道。
看她如此鎮定自若,夏侯紓也沒那麼擔心了,跟著她進了小廚房。
像是特意準備了好了一樣,小廚房裡面不僅有糕點,還有幾盤子肉菜。清容走到灶臺前揭開了一個鍋蓋,裡面竟然還溫著飯和菜。
夏侯紓十分感動,這大冬天的,腹中飢餓的時候,往往會更禁不住冷。而且她方才在地上跪了那麼久,吹了那麼多風,身上都快涼透了。但如果解決了飽腹問題,宮中的寒夜就沒那麼難熬了。於是她在清容的示意下,繼續坐在小方桌前大快朵頤。
清容就像上一次一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吃飯,彷彿在投餵一隻可憐的小野貓。待夏侯紓明確表示已經吃飽了之後,她又熟練地把用過的碗筷和盤子收撿在一起。
夏侯紓不好意思幹看著,趕緊湊上去幫忙。
忙完之後,清容方看著她問:“你今天找我是想問什麼?”
夏侯紓狐疑地看著她,心想你都知道我會來找你,並且做了這麼多準備,難道你還猜不到我想問你什麼嗎?
當然了,夏侯紓又不傻,人家這叫做看破不說破。既然清容把提問的主動權交給了她,她也就不假裝客氣了,便問道:“姑姑在宮中多年,可知平康公主為何總是要刁難靜宜公主?她們同為先帝之女,年紀也相仿,應該自小就是玩伴才對呀,怎麼就這麼水火不容呢?”
“兩位公主雖然年紀相仿,但自幼並不在一塊長大。”清容緩緩解釋說,“陛下登基前,靜宜公主一直是被楊太后養在聚瀾殿的,衣食待遇形同嫡公主。平康公主則是由當時的姚德妃,也就是現在的姚太后親自撫養。姚太后向來對楊太后不恭敬,從小就不允許兩位公主在一起玩,後來戾太子伏誅,楊太后一病不起,也就沒心思照看靜宜公主了。再後來,楊太后按規矩遷居濟和宮,靜宜公主也搬到了拾萃閣,餘太妃整日忙著照顧楊太后,無暇顧及到靜宜公主。日子一長,平康公主自然就處處壓著靜宜公主了。”
夏侯紓聽得糊里糊塗的,皺著眉頭追問道:“既然姑姑都知道這些事,難道兩宮太后和陛下不知情嗎?”
清容道:“當然是知情的。”
夏侯紓更加不理解了,繼續問道:“既然都知情,那他們為何還要縱容平康公主欺負靜宜公主呢?他們不怕毀了兩位公主的名聲嗎?”
清容皺了眉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她道:“你怎麼知道是平康公主欺負靜宜公主?”
夏侯紓愣了愣,難道不是嗎?
平康公主都敢讓自己身邊的人去搜靜宜公主的身,可見她平時有多囂張跋扈。而靜宜公主每次都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這還不算欺負嗎?
“沒錯,平康公主確實喜歡欺負靜宜公主。”清容想了想又說,“可即便是這樣,容靜宜公主也沒有想過要反抗啊。”
“姑姑這話是什麼意思?”夏侯紓越發聽不明白了,心裡也生出了幾分不平,便道,“難道靜宜公主不反抗還錯了麼?她一個庶出的公主,沒有母妃的庇護,也沒有兄弟可以依靠,面對囂張跋扈的平康公主,她如何反抗?又怎麼反抗?”
“這就是宮裡外面的不同。”清容的神色跟語氣一樣清冷,“宮裡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你若不強,就只能受人欺負。”
“不,不是這樣的。”夏侯紓並不認同這種說法,隨後她靈機一動,又道,“你剛才問我為什麼說平康公主欺負靜宜公主,又說宮裡弱肉強食,這裡面應該另有隱情吧。”
清容難得露出了一個笑容,讚賞道:“你果然是個聰明的。”
聽這意思,那就是真的還有隱情了。
夏侯紓趕緊朝清容行了一禮,恭敬道:“還請姑姑賜教。”
清容就著椅子坐了下來,方道:“先帝在時,戾太子在眾皇子中一人獨大,黨同伐異,他下面的幾個皇子,沒少吃過他的虧。靜宜公主當時是養在聚瀾殿裡的,自然就跟戾太子走得近些。她見戾太子排斥晉王殿下,也就是現在的陛下,她也有樣學樣,跟著排擠平康公主,樑子就這麼結下了。誰料到最後是晉王殿下當了皇帝,而戾太子卻屍首異處,所以平康公主自然就要把從前受過的氣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夏侯紓聽完後感慨不已。看來,兩位公主目前是形勢地位完全對調了,所以才會鬧得那麼厲害。但是靜宜公主欺負平康公主都是幼年的事了,獨孤徹登基也七年多了,平康公主這個記仇的程度也太深了吧?如今兩位公主都到了議親的年紀了,繼續鬧下去,誰也不好看啊。
清容猜似乎猜到了夏侯紓的想法,立馬叮囑道:“她們的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你最好不要插手。今天的事情,以後不要再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