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太后與女兒說了好些話之後,也注意到了站在下面走神的夏侯紓,忽然問道:“你便是越國公夏侯淵的女兒吧,叫什麼名字?”
“臣女夏侯紓,給太后請安。”夏侯紓答道。
姚太后笑著點頭道:“倒是個標緻的姑娘,哀家甚是喜歡。”
夏侯紓暗自鬆了口氣,難得姚太后對她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平康公主並不樂意聽到姚太后這麼誇夏侯紓,故意說:“母后,這夏侯紓不僅長得好看,還是個極有趣的人呢!”說完得意地飛了夏侯紓一眼。
夏侯紓的心中立馬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是嗎?公主很少這樣誇別人呢。”姚太后的目光從女兒身上轉向夏侯紓,帶著幾分好奇與探究,“夏侯紓,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麼個有趣法?”
夏侯紓暗自嘆氣,恐怕也只有姚太后才覺得平康公主是在誇她。
有言道,母女連心,其利斷金。在看到姚太后的那一刻,夏侯紓就已經料到平康公主要藉助姚太后的手來整治自己,所以也不急,只是客套道:“回太后,臣女只不過會講幾個民間聽來的笑話,是公主抬舉了。”
“那哀家倒是要聽聽了。”姚太后的神情宛如一個慈愛的尋常婦人,語氣也很和善,彷彿真對她說的話很感興趣。
平康公主愣了一下,眨巴著眼睛把夏侯紓同姚太后各自掃了一眼。心想她是不是看錯了,母親向來眼裡揉不得沙子,最恨投機取巧之人,居然會對這個賤婢和顏悅色?
礙於姚太后的面子,夏侯紓不得不當眾講了幾個不算高雅也不低俗的坊間笑話,只把屋子裡的人都逗樂了,就連原本板著臉的平康公主也笑得前俯後仰。
然而,姚太后卻突然收斂笑意,正色道:“你的笑話講得不賴,不過你好歹也是世家女子,進宮是來陪公主讀書的,別忘了自己的本分。至於這笑話嘛,終究不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東西,偶爾聽聽倒也怡情,聽多了也只怕會誤事。”
姚太后變臉的速度叫人始料未及。夏侯紓心中一怔,連忙態度謙遜地說:“太厚教訓的是,臣女必當謹記太后教誨。”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夏侯紓進宮也有好些日子了,她當然不會傻傻的認為姚太后資訊閉塞,不知道她與平康公主之間的事。姚太后的話說得很直白了,今日不罰她,是看在越國公的面子上。同時也在告誡她,她只不過是越國公的女兒,無法與金枝玉葉的一國公主相提並論。
大家都是心裡裝著塊鏡子的人,都懂。
姚太后又坐了會兒便走了,一眾宮娥緊隨其後。
待她們走遠了,平康公主才意味深長地看著夏侯紓說:“夏侯紓,想不到你還真有兩招,居然把我母后哄得團團轉。”
“公主過獎了。”夏侯紓實在沒心情搭理她。姚太后那麼精明的人,豈是她三言兩語就能糊弄的?她只希望自己沒有侵犯姚太后的利益,對方日後也別找她麻煩。
“不過呢,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平康公主突然又說,連笑容都變得飛揚起來,“只要我表姐一出手,你肯定乖乖求饒。要知道,這宮裡的女人,沒一個人是她的對手。”
平康公主所說的表姐,自然就是姚國舅的大女兒,如今幫著姚太后協理後宮的姚貴妃。
夏侯紓看著平康公主,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後宮是女人的戰場,一點兒也不比前朝簡單,從來都是能者上,庸者下,甚至死。而天子期盼的卻是後宮和諧,子嗣延綿。平康公主這麼說,不僅犯了口忌,還對姚貴妃的名聲不利。
最重要的是,夏侯紓曾經得罪過姚貴妃。
夏侯紓暗暗嘆了口氣,看來,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