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及笄以來,夏侯紓最怕聽到父母誇她長大了,懂事了,雖然大多時候他們都是用讚賞和欣慰的語氣說出來,可她還是會暗暗擔心,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好,而他們是為了某種目的而故意這樣說。
氣氛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夏侯紓想了想,既然父親覺得她長大了,那她就得拿出一個懂事的姑娘的態度來。於是她便說:“父親,先前在林子裡,因為情況緊急,我向兩位公子借了腰帶。因著這是男子的貼身之物,女兒想著還是得跟父親說一聲,免得日後引起誤會。”
夏侯淵詫異地看著女兒,心想這種事原本應該是女兒對母親才會說的,沒想到她竟然當著他人的面這般坦然地告訴自己。他都不知道該誇她,還是該提醒她不要說得這麼直白。
夏侯淵微微握了一個拳,抬到鼻尖處輕輕蹭了蹭,裝作嗓子不舒服的樣子輕咳了一聲,方道:“這件事我心裡有數了,回頭我會讓人去處理的。”
既然你心裡有數了,我就不擔心了。
夏侯紓暗暗想著。
夏侯純見狀趕緊拉了拉夏侯紓,一邊向她使眼色,一邊道:“這裡有大伯父和大表兄看著,又有諸位醫士照顧著,我們也幫不了什麼忙,不如去看看青葵妹妹吧,剛才大伯父不是說她摔傷了腿被送回別院去了嗎?”
是啊,鍾青葵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她們還不知道。
夏侯紓會意,立馬點頭說:“父親,我們先去看看青葵,若謙表哥就交給你和若語表哥了!”
“去吧去吧。”夏侯淵一邊揮手一邊說。他的目光掃過女兒的衣裳,眉頭瞬間皺成一團,叮囑道:“你快回去換一身衣裳吧,到處都是血跡,看著也不像樣。”然後又叮囑夏侯純道,“純兒,南苑不比在家裡,你向來比你妹妹懂事,要替我看好紓兒,別讓她到處亂跑惹出事來。”
夏侯純笑著說好。
夏侯紓卻不樂意了,立馬反駁道:“父親,你剛剛才誇我懂事的,怎麼一轉眼就變卦了?我今天可沒惹事!”
夏侯淵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一副你有沒有惹事你自己清楚的神色。
夏侯紓不服氣歸不服氣,心裡還是有點虛,趕緊拉著堂姐走。
走了幾步,夏侯紓又停了下來,轉頭道:“父親,你還是再問問有沒有其他醫士,提前做好準備,二哥他們也受了傷,一會兒回來了得儘快診治。然後也派些人去找找三哥吧。授絲禮結束後,我們就沒有再見過他!”
夏侯淵這才意識到自己也很久沒有看到夏侯翓了。他趕緊招了一個隨從過來,讓他派去找找,別到時候個個都出事了。
姐妹倆走遠了一些,夏侯純才問:“你怎麼突然關心起三哥來了?”
夏侯紓看了堂姐一眼,笑道:“難道二姐姐不想知道三哥去了那裡嗎?”
授絲禮上,夏侯純光顧著與賀子彥眉目傳情了,連鍾綠芙的事都是後來見他們鬧得有點大了才知道,哪裡有功夫去關心自家兄長的行蹤?她一直以為夏侯翓會自動跟在夏侯翊身邊呢。
經她這麼一提醒,夏侯純才恍然大悟,遲疑道:“你是說,今天三哥並沒有跟二哥在一起?”
“三哥要是跟二哥在一起,我還提這個幹什麼?”夏侯紓笑道。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夏侯翊和夏侯翓兄弟倆,若說腦力,夏侯翊當仁不讓,但若說武力,肯定還是夏侯翓更勝一籌,畢竟夏侯翓在軍營裡混跡了近十年,在邊關這幾年的風也不是白吹的。如果今天與夏侯翊一起擊殺黑熊的是夏侯翖,沒準勝算更大一些。可偏偏,夏侯翓不知所蹤。
夏侯純一臉壞笑,看著堂妹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線索沒有告訴我?”
那還真有!夏侯紓做賊似的環顧了一圈,見旁邊沒有人了,才湊到堂姐耳邊輕輕說:“你可能也要娶嫂嫂了!”
夏侯純愣了愣,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三哥比二哥還小一歲,都還沒有及冠呢。我們家的規矩,男子都是及冠了才成親的,二哥都沒有成親,哪裡就輪到他了?”夏侯純擺著手否認道。
夏侯紓就知道堂姐不會相信,繼續道:“雖說在長幼有序,但是緣分這種事誰能說得準呢?即便三哥現在成不了親,也可以先定親嘛!我看三哥的樣子,恐怕是魂都被勾走了。”
見她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夏侯純也不自信了,更加好奇她口中那個勾了夏侯翓魂魄的女子是何方神聖,便問道:“對方是哪家姑娘?”
看來她這個親哥哥很行啊,這才回京半個月,就有人對她芳心暗許了!回頭她得趕緊寫信把這個事情告訴母親!
“咦?”夏侯紓故作驚訝地看著她,“二姐姐這會兒怎麼又信了?”
“你少在我跟前賣關子!”夏侯純敲了敲她的頭,“老實交代!”
“你怎麼還真下手啊?”夏侯紓呲牙咧嘴的朝著堂姐做鬼臉,然後揉了揉額頭被敲過得地方,繼續分享八卦,“我這幾年雖然住在京城,卻不怎麼跟各家走動,所以也不認識。不過青葵跟我說她姓盧,閨名映雪,是吳太妃孃家妹妹的女兒,是個機靈人兒!”
“吳太妃?”夏侯純一邊回憶著這個人,一邊說,“吳太妃的妹妹小吳氏好像是嫁給了一個姓盧的讀書人,後來因為吳太妃生下了五皇子,也就是現在的紀王,先帝龍顏大悅,給予了重賞,盧家也是因為萌蔭才被破格提拔任用。但是當年吳太妃在宮中並不算出眾,所以盧家也只是個六品小官,他家的女兒,怎麼會出現在南苑?”
夏侯紓沒有想那麼多,攤攤手說:“或許是因為吳太妃和紀王的緣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