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曇說話刻薄,本來就是想噁心她們,好讓對方先氣急敗壞亂了分寸。此刻聽到夏侯湄果然沉不住氣,輕易地就上鉤了,她不由得嘴角彎彎。
“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獨孤曇慢條斯理道,“榮安侯夫人可別自己對號入座了,又賴在我頭上。”
“你……”夏侯湄怒不可遏,看到獨孤曇臉上的笑意,才意識到自己上了對方的當。她狠狠挖了獨孤曇一眼,繼續道:“我若沒記錯的話,郡主出嫁都有近十年了吧,你那夫家是沒什麼事情可做嗎?成日放你回孃家來耍威風。什麼時候外嫁之女也能管起孃家的事來了?”
話說得太過順口,以致夏侯湄都忘了自己也曾幹過這樣的事,但又沒法收回。她覺得自己大概是被獨孤曇氣著了。
夏侯紓也默默在心裡為自家姑母捏了一把冷汗。她這個姑母呀,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但就是經不起別人拿話激她。十幾二十幾歲的時候如此,如今都四十好幾快五十歲的人了,依然還是這樣。她不吃虧誰吃虧?
不過這種事情往往是旁觀者清,真換位思考,誰也不敢保證在那種情況下能保持心緒穩定,條理清晰。
許若蘭心裡也咯噔了一聲。平日裡獨孤曇回來耍威風時說她幾句也就罷了,若是因此還連累了母親跟著被罵,那就真是她這個做女兒的不孝了。可是獨孤曇霸道慣了,她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好的應對之策。
獨孤曇得到了一個送上門來的機會,立刻大笑起來,反唇相譏道:“榮安侯夫人這話,恐怕得先問問你自己吧。我聽說,榮安侯夫人當初可沒少攛掇越國公府的幾房夫人對付宣和郡主,甚至鬧得榮安侯都躲到道觀裡去清修了,怎麼今天就有臉說起我來了?”說著她便看向夏侯湄身後的鐘玉卿,故意問,“宣和郡主,你是否也有同感啊?”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夏侯湄說完便轉頭看了看鐘玉卿。想起往事,她既愧疚又抱歉。
獨孤曇一臉的得意。
鍾玉卿表情平淡地往前走了幾步,正好與夏侯湄站在同一條線上,才道:“長寧郡主既然要非議長輩的往事,那我便跟你說道說道。當年榮安侯夫人年紀尚幼,確實是喜歡摻和孃家的事。不過她是個聰明人,有老國公爺和我婆母教導著,她很快就發現自己的做法不妥,並及時糾正了,所以這些年我們相處得很是愉悅。告訴你這些,便是不想讓你重蹈長輩的覆轍,畢竟你們兄弟姐妹多,得罪的人多了,以後怕是沒那麼好和解。”
聽完鍾玉卿的一席話,夏侯湄感激萬分,骨子裡的那股傲氣又上來了。心想人家正主都不計較的事情,她獨孤曇一個不相干的外人有什麼好計較的?想挑撥關係的目的也太明顯了!
獨孤曇卻不屑一顧,繼續得意道:“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罷了,府中的眾位嫂嫂和弟妹若是覺得我的話不中聽,大可當面說出來,或者不與我來往。我也不怕得罪他們,更無須和解。畢竟,日後誰求誰還不知道呢。”
“長寧郡主這般不顧念父母恩情,手足親情,不知趙王和趙王妃是否知情,你的夫家公婆是否知曉?”鍾玉卿冷笑道。
“你……”獨孤曇柳眉微粗,“我敬重你們是許氏的孃家人,才客客氣氣的跟你們說話,你們別真就當自己是我的長輩了,來跟我說教。”
“原來長寧郡主現在已經很客氣了嗎?”鍾玉卿疑惑的看了看許家母女,彷彿是在徵求意見。見許若蘭眼神裡充滿了歉意,她便笑道:“都怪我們平時太拘謹了,還以為像若蘭那樣識大體,進退有度的才叫客氣,竟然不知道原來郡主這樣說話已經是很客氣了。真是孤陋寡聞了。”
夏侯紓忍不住笑了笑,原來母親也會陰陽怪氣呢!
獨孤曇眼尖,立馬就發現了夏侯紓在偷笑,正好有氣沒地方出,便打算拿她開刀,遂指著她說:“你是哪家的?你剛才笑什麼?”
夏侯紓左右看了看,恭王妃一臉憂色,鍾家姐妹滿臉震驚,唯有自己嘴角還掛著笑意,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疑惑道:“郡主是在說我嗎?”
“對!沒錯!就是你!”獨孤曇連聲道,“你是哪家的?”
夏侯紓彬彬有禮的欠了欠身,方道:“回郡主的話,我父親是越國公,母親正是你面前的這位宣和郡主。”然後又指著旁邊的眾人並一一介紹,“你剛才指責的,正是我的姑母和表姐。還有旁邊的三位,分別是我舅母恭王妃和兩個表姐妹。不知郡主還想知道些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獨孤曇揮了揮手,不耐煩道:“誰想聽你介紹這些不相干的人!”
“難道不是郡主問了,我才回答的嗎?”夏侯紓也跟著裝傻,“對了,剛才郡主一進來就暗諷我們是賊。不知趙王府是藏著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讓你如此小心謹慎,甚至懷疑到我們頭上?”說完她又滿臉天真的補充道:“其實我們幾家過得還不錯,雖然不及趙王府這般奢靡,但還不至於要去偷雞摸狗,尤其是到你們府上來做賊。”
趙王府自己都要靠勒索兒媳的嫁妝來度日了,還防著有人看中他們華而不實的富貴,打他們的主意,簡直就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