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一樣,夏侯紓也不相信兩個無親無故的人會長得如此相似。她高價購買的那幅易舞的畫像,跟眼前的女子何其神似,又或者說她們原本就是同一個人。
至於這背後到底藏著什麼秘密,也許就是這個易舞死因的關鍵。
夏侯紓還沉浸在震驚和猜測之中,絲毫沒注意有人關注到了自己。
宇文恪唇角彎彎,端著一杯酒輕輕搖晃著,琥珀色的液體在酒杯中散發出濃濃的酒香。他看著夏侯紓,忽然說:“莫賢弟,你盯著小王的美姬,目光灼灼,真類賊也。”
眾人一聽,立刻看向夏侯紓,見她神色慌張,立刻露出一臉壞笑,彷彿她真的色膽包天,竟敢覬覦凌王世子的女人。就連依偎在宇文恪旁邊的黃衣女子也抿嘴輕笑,眼波如一灣春水,嫵媚動人。
夏侯紓面色一沉。她對宇文恪的調侃非常不滿,但矢口否認又顯得自己做賊心虛。與其躲躲閃閃讓人議論,倒不如做得直白大膽些。而且她現在的身份是年少無知的愣頭青,又何須在意顏面?
打定主意後,夏侯紓索性大大方方的站起身來,端起酒杯走到黃衣女子跟前,不慌不忙地繞著黃衣女子打量了一圈。
這女子粉面桃腮、體態纖細,柔弱無骨,鵝黃的輕衫裹在她身上就如同披在一陣風上,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搖曳生姿。這樣的美人,就是天生的尤物,有男人為她痴狂,甚至偷樑換柱也說不定。
感慨之餘,夏侯紓漫不經心地說:“世子儘管放心,君子不奪人所愛,我雖不才,卻也沒有這樣的喜好。只是方才見了這位美人,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所以多看了幾眼罷了。”
姚繼輝聽了忍不住放聲大笑道:“我府中的小娘子也愛聽這樣‘疑似故人’的話,不論我怎麼說,她們都信,相處起來也就更加的柔情似水。想不到莫賢弟小小年紀竟然也有如此覺悟,他日必成大器!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明明是在說一件很嚴肅正經的事,結果卻被當成了登徒子調戲良家的戲言,果然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淫者見淫。
“我話還沒說完呢!”夏侯紓瞪了姚繼輝一眼,“我之前只是覺得有些形似,方才走進了一看,更是覺得神同一人,適才唐突了。”
“是嗎?”宇文恪面露驚訝,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還特意看了一眼身旁的黃衣女子,方問,“不知我這美人與何人相似?”
黃衣女子也是一臉茫然。
夏侯紓猜到宇文恪會裝傻充愣,便說:“前些日子我與夏侯兄長到丞相府拜謁,曾在府中遇到一位美人,那可真是美若天仙,婀娜多姿,叫人見而不忘。聽丞相府的下人說她是丞相大人的寵妾,他們都喚她易夫人。”
說著她莞爾一笑,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黃衣女子,繼而又一字一頓道:“我瞧著與世子的美人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呢!”
眾人聞言都開始回憶自己有沒有見過丞相府那位受寵的妾室,其中不乏有知曉其中內情的人,紛紛低頭嘀咕起來。
一人說:是了是了,我家在城西開了一間首飾鋪子,半年前接了丞相府的單子,說是府上一位如夫人要打首飾,掌櫃不敢怠慢,親自帶了樣子上門去,見到的便是那位易夫人。我家掌櫃回來逢人就誇易夫人有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容。我當時還以為是那掌櫃想攀丞相府的高枝信口胡謅誇大其辭呢,如今見到世子身邊這位美姬,又聽了莫賢弟一席話,才覺得此言非虛。當真是個美人啊!
另一人說:我也聽說了,那易夫人據說就是出自恭王府,而且自她入府後,我行我素,連明嘉郡主都沒放在眼裡。就王昱坤那小子都還私底下跟我們說過他這位“庶母”美豔無雙,看得他心潮澎湃呢!
說到王昱坤垂涎父親的寵妾,大家似乎都來了興致,加入討論的人也就越發多了。說著說著大家又感慨因為易夫人的存在,京中許多勳貴家裡又多了幾個有才有貌的妾室,而且一個個都自恃才情美貌有恃無恐,把不敬主母當成了一股風氣,以致勳貴子弟們被內宅之事糾纏得頭大如鬥。
他們在議論的時候,還時不時拿眼睛往黃衣女子身上瞧,彷彿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他們口中的那個人,再說起來時也就形象立體了。
黃衣女子臉色便有些不好。
宇文恪卻只是輕輕一笑,喝了一杯酒,不痛不癢道:“我還以為我的美姬容貌舉世無雙呢,沒想到竟然也落俗了。”
剛從好友那裡聽了一耳朵渾話的姚繼輝立馬插話道:“美人成雙,這是好事,怎會落俗呢?我若是能有這樣的美人兒天天服侍在側,此生足矣。要我說,世子可真是好福氣!”
沈氏兄弟也跟著附和。
眼瞧著宇文恪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只是好整以暇地喝著酒,夏侯紓也不著急,跟著旁邊的人笑了笑,繼續說:“丞相大人的寵妾與這位姑娘長相極為相似,又都來自陵都,莫不真是對姐妹吧?”說完她還刻意看了黃衣女子,故意加重了語氣道:“像!實在是太像了!若是丞相大人見到這位姑娘,只怕也要認錯了。”
經她這麼一說,其他人更加好奇了。
陵王世子的寵妾跟王丞相的寵妾長相相似就罷了,結果這兩人居然還有可能是對姐妹花,怎麼聽都很讓人興奮呀!
要知道,王丞相可是與陵王是一輩的!如同叔侄一般的兩輩人分別納了一姐妹花中的一個,日後見了都不知道怎麼稱呼呢!
是繼續視為叔侄,還是視為連襟呢?
眾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宇文恪卻是一臉平靜,半晌才淡淡地說:“莫賢弟可真愛開玩笑,不過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罷了。來日若是有幸遇上你口中所說的易夫人,我倒是要好好瞧瞧,看看是不是真如同你說的那般。”
宇文恪說完繼續招呼其他人喝酒,試圖繞開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