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白侍郎遷怒這個嫡女,乾脆扶了洛安然拂袖離去了。
白扶蘇冷眼旁觀,看著爹爹與姨娘相攜遠去了,回頭看向床上母親慘白的臉,她心中暗暗發誓:“母親,這一世,女兒定不會讓悲劇重演!”
工部侍郎白府貼出了懸賞榜:凡能治好侍郎夫人病者,賞白銀五百兩。這訊息轟動一時,街頭巷尾議論紛紛,不知那位夫人是得了何種疑難雜症。
白扶蘇和大舅舅等人則開始了遍訪名醫。此事尚且瞞著外祖母,只恐老人經受不住。蘭仲卿甚至求了道恩典,將御醫院的院使大人都弄來診治了。
院使大人到底見多識廣,立刻識得出現此症狀之毒乃是來自西戎,據說曾為西戎王室掌管,後已明令禁止。但院使大人所知也僅限於此了。此毒連西戎都已絕跡,解藥更無從說起。
白扶蘇遍尋無果,壓力下只覺心力交瘁。最近整日裡都是恍恍惚惚的,課業更是無暇顧及。白侍郎在府中下了封口令,外頭人只知府裡頭的大夫人得了病,均不知其內情。
上官橙看見她在學堂上總是魂不附體模樣,大皺眉頭,明裡暗裡提醒了幾次未果,有次乾脆講學結束後將她留下,細細查問。
白扶蘇這個女學生,可謂是上官橙自成名講學以來,最讓她得意的弟子了。她甚至隱隱有種想法:若正式收了她做關門弟子,留著侍奉左右也好。
那小妾起初的威脅之語固然令上官橙極為反感和不齒,但她到底身為女大家,乃是公認的當朝諸子之列的人物,豈會同那無知婦人一般心胸呢!
白扶蘇素來極尊敬上官先生的,此刻見她關心詢問,自覺無可隱瞞,遂全部告訴一番。上官橙聽了,立刻便想起當年醇王府中的往事來,不禁顰眉忖度:這大家子的府裡頭,整日都要防著別人算計,要麼就被人算計了去,怎的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如今這事卻怎麼處?這是甚麼毒藥,莫非世上竟無人能解麼?
上官橙身為大家,思想見識頗有獨到之處。她先是勸慰女弟子道:“世有陰陽,物有兩極。凡一物現世,必有一物克之,此自然之理。如今想是時機未到,你也莫要過於憂慮了。”
才說畢,她忽然提起了個念頭:“丫頭且莫心焦,我在這上頭雖是不通,卻有位師父北隅老人,是極精於醫道的。待我去尋了他問問罷。”
白扶蘇聽先生說起北隅老人,當下想起了小張閒密報的上官舊聞:當年可不正是北隅老人救回了她只餘一口氣的性命,還奇蹟般保住了腹中胎兒?
白扶蘇只覺如夢方醒,隨即頓首拜道:“多謝先生大恩!”
上官橙卻止住了她:“別謝早了。北隅老人如今雲遊四方,歸沒歸來還未可知。況他現在上了年紀,脾性越發古怪了。我只能勉力而為試一試。成與不成,你卻莫怪。”
白扶蘇哪裡肯依,再三拜謝。上官橙來了這些時日,知道這女弟子性格之執慪不下於自己,便只得隨著她了。
當下,上官橙簡單收拾了一番,告辭離去。
沒兩日,白扶蘇收到了上官橙派人傳來的口信,道是尋著北隅老人了,如今已經駕車往這裡過來,叫她準備著。白扶蘇當即跪下焚香感謝上天有眼,喜極而泣之。
北隅老人抵達侍郎府時,只見門前端端正正站著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少女,率領一眾丫鬟僕役肅然而立,姿態甚是恭敬。
這少女雖是長相不甚出眾,氣度卻極為不凡,不大的眼睛裡閃著自信堅定的光芒,竟憑空給她增添了幾分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