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奇怪。”克拉維約道:“從前皇帝可是從未晚過的,這次是發生了什麼事,令他遲到了?”
克拉維約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致使這次允熥遲到之事所導致的後果有多麼重大,不僅朝中震動,甚至影響到了對印度戰爭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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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義,你記得提醒朕,若是地方上再有請款的,能不給就不給,能少給就少給。今年要準備對孟加拉之戰,戶部不會有什麼結餘。實在不成,就讓當地的大戶與寺廟道觀捐錢,尤其是寺廟道觀。若是沒有朕的重視,這些寺廟道觀豈能賺到這麼多錢?讓他們出力也是理所應當。”在從鍾粹宮出來前往乾清宮的路上,允熥對盧義囑咐道。
“奴婢知道了。”盧義趕忙行禮答應。現在通政司收到後送到內宮的奏摺,先由王喜、盧義等太監分為陛下直接批答與四輔官票擬後批答兩類,允熥再將‘四輔官票擬後批答’的奏摺分給四輔官,一邊翻閱需要他直接批答的奏摺,一邊等著四輔官票擬。所以允熥將此事吩咐給盧義。
“還有一事,你也多注意些。安王送回京城的書信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朕手中,不得延誤。”允熥又囑咐道。昨日二月初一朱楹離京前往南洋,估計明日就能抵達蘇州,可一定要盯緊了。
盧義忙又答應一句。吩咐過此事,允熥也沒什麼要與他說的了,轉過頭繼續向乾清宮走去。
不多時他來到乾清宮,四輔官與舍人忙站起來行禮。允熥揮揮手讓他們都坐下,走到御座旁,瞧了一眼桌上的奏摺,心裡想著:‘也不算多。把這些都批答完了再去五城學堂也趕得上。’於是坐下批答奏摺。剛坐下沒一會兒,又想起什麼,吩咐盧義:“你去坤寧宮,把思齊叫來。”
“官家,現下不是才辰時初,這麼早將廣靈郡主叫來做什麼?”盧義問道。思齊長大後,凡是比較重要的節日比如龍抬頭、端午、中秋、重陽,都是上午在宮裡過,下午在藍府過,第二日再返回宮裡。今日是龍抬頭,出宮倒是正常,可上午就叫她過來就不正常了。
“不是送她出宮。”允熥解釋道:“是有另一件事情,朕要問問她。”
“奴婢馬上去叫郡主過來。”盧義聽了解釋也不問到底是什麼事,答應一聲就走出乾清宮,又想了想,決定親自去通傳。
允熥很快將桌子上的十多本奏摺批答完畢放到一邊,又深深懶腰,剛要吩咐小宦官從四輔官的桌子上將幾本已經票擬完畢的奏摺拿過來,就見到盧義走過來,小聲說道:“官家,廣靈郡主已經來了,在門口等著官家呢。”
“你讓她去後殿。”允熥放下筆站起來吩咐一句,向後殿走去。他很快走到後殿,在走廊上遇到也剛剛走進來的思齊,思齊忙行禮道:“見過官家。”
“不用多禮。”允熥答應一句,又笑著問道:“怎麼最近都不叫我舅舅了?”
“思齊年紀大了,又不是官家的親外甥,總叫舅舅不妥當;宮裡的人都叫官家,思齊也就叫官家。”思齊笑著回答一句,又在心裡對自己說道:‘而且我也不是官家的晚輩。’
“你還是叫舅舅聽起來更順耳。”允熥笑道。思齊笑了笑,沒有搭話,而是問道:“官家,叫思齊過來做什麼?”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進一間屋子,允熥一邊吩咐宦官為他脫下常服換上較為正式的禮服,一邊說道:“是這樣的。昨日下午藍珍入宮來與我商議大都督府之事,商議過後特意提了一下你的婚事。他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說你也該成婚了。”
“我是不願你們這麼早就成婚的,可他說的也有道理。你今年已經十八歲,也不小了。就算我一直把你當成與敏兒同歲,那也是十七歲了。現在這個年代,十七歲訂婚,十八歲成婚也不算早了。也確實不好拖下去。而且若是再拖下去,年歲相當的才俊也不好找。”
“所以舅舅叫你過來,就是想問問你自己喜歡什麼樣子的夫婿。是和敏兒的二姑父一樣,還是與三姑父一樣,亦或是與四姑父一樣?若是這三類都不喜歡,也任憑你自己再挑選別的樣子的。你也知道舅舅對婚姻的態度,絕不會逼你嫁給誰。你放心將喜歡的樣子的夫婿告訴舅舅,舅舅去為你選。”
“即使你不願這麼早成婚,我平日裡聽你和敏兒聊天常說不願出宮,這也沒什麼。自然,你婚後不能住在宮裡,不出宮是不成的,但婚後若是想入宮瞧瞧我們,也儘可入宮,與敏兒的四個姑姑一樣對待。若是你不願這麼早成婚,也可再拖兩年。”
“若是你面對舅舅害羞,就將條件告訴你舅母,也是一樣的。”
昨天下午他和藍珍等人議論過大都督府的事情後,藍珍等著其他人都走了,用非常懇切的話語請求允熥儘早安排思齊的婚事,言辭間也有一絲焦慮。這個年代思齊的年紀真的不小了,常家、徐家和李家等頂級勳貴家的女兒在這個年紀即使沒有成婚,也已經定親,甚至藍珍自己的女兒在十八歲的時候都已經成婚,只有思齊不僅沒有成婚,連定都沒定。
一直有傳言說陛下打算將思齊許給皇太子,對此藍珍當然不反對;可即使如此,他也覺得應該定下。在家裡反覆琢磨了幾十遍言辭後,他最終在昨日向允熥提出。
允熥並不熱衷將思齊許給文垣。經過他與熙瑤、熙怡多年的觀察,思齊和文垣沒有一點兒超越姐弟之情的感情,既然沒有感情,允熥也不會把他們硬湊在一起。今日也就並未提起此事,僅僅問她喜歡什麼樣的人。
允熥剛一開口,思齊的表情就發生了變化,糾結、欣喜與羞澀等等情緒混合在一起,似乎在為某事而高興,但又因此而糾結。一時間並未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