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沉默了一會兒,一名侍女來報:”殿下,安王殿下要見您。“
“請他進來!”朱贊儀馬上說道。不一會兒,安王朱楹走進來,見他醒了,忙關切的說道:“現在覺得如何了?”預設分章[35]
“多謝叔爺掛懷。不過我這病就這樣了,好不了了。”朱贊儀強笑道。
“你還這麼年輕,怎麼只說這種喪氣話!”朱楹說道:“年輕身體好,與年老的人可不一樣,即使現在病看著很嚴重,也未必不能好。”
在他說話時,朱贊儀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多說什麼;等他說完後,朱贊儀才又道:“叔爺,侄孫有一件事求你。”
“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而且別叫叔爺了。我比你還小一歲,一個幾歲的小孩叫我叔爺也就罷了,聽你叫我叔爺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老頭子似的。”朱楹馬上說道。
“還有幾日我就要死了,臨死前就放肆一回。”朱贊儀笑道:“安王。”
“等我死後,求你留在越藩為我主持喪禮,並繼續代替處置政事,待我喪禮過去後扶佐敬繼位。”
“好,我可以答應。”這些事情並未超過朱楹的能力範圍,他馬上答應。不過也略有些疑惑:“贊儀,為何不讓你的兄弟們來操辦這些事情?有朝廷在,他們也不可能奪了佐敬的王位。”
朱楹這話說的很直白了,朱贊儀也不藏著掖著,出言道:“有朝廷在,他們自然不能奪了佐敬的王位。但其中頗有幾個無腦之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是讓他們主持喪禮,指不定把多少錢搬回自己的府邸。我倒不是心疼這點兒錢,但是不願治喪被他們用作斂財的手段。”
“若是讓他們處置朝政,由於知道自己不能長久處置,肯定任人唯親,大肆收受賄賂把自己家的倉庫填滿。這也罷了,問題在於他們任用私人擾亂朝政,進而影響到民間。現在安南人的反抗仍不時發生,被他們這麼亂搞,是要逼著安南人造反。這絕對不行!所以我絕不能,讓他們為我治喪、代替處置朝政。”
“這,好吧。”朱楹覺得他說的還有道理,就答應一句。
“我自然也不是隻顧著自己享受,不顧兄弟。等我去世後、佐敬繼位時,安王你就以新王繼位、全國同慶為藉口,大大的賞賜他們一番。但不能讓他們沾喪事與朝政。”朱贊儀害怕朱楹仍然覺得自己是吝嗇對親兄弟都一毛不拔,忙又道。
他的猜測果然是對的,因為聽了這話,朱楹的表情舒展開了,說道:“就依你。以佐敬的名義給他們賞賜,也是好事。還有,你也不要叫當地人安南人,允熥之前下過旨意,不許任何人稱呼他們為安南人,一律按照地方稱之為越人。據我記憶,對於藩國原來的百姓,允熥只下過這一道旨意,允熞仍可以稱呼當地人為女真人,賢烶仍可以稱當地人為馬來人,只有越藩不能稱他們是安南人。你可不能違背忌諱。”
“公開場合我當然不會違背,這不是私底下麼。”朱贊儀道。在場的宦官和侍女都是他從廣西帶過來的,與安南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當然敢這麼說。
“私底下也注意些吧。”朱楹說了一句,沒有多說。
他們又交談幾句,忽然朱贊儀開始劇烈的咳嗽,怎麼拍後背都止不住,而且吐出一口血來。宦官趕忙去叫醫生。醫生很快趕過來,診了一下脈搏,雖然為他止住了咳嗽,但仍面露難色,又仔細斟酌了一番才說道:“殿下,安王殿下,臣無能為力。”
“你……”朱楹剛要說什麼,就聽朱贊儀說道:“罷了,孤的病到了此時已非人力所能醫治,你下去吧。”
“是,殿下。”醫生如夢大赦般恭敬的答應一句,隨即退下。
朱贊儀又劇烈的咳嗽幾聲,又吐出一口血。他的親近宦官忙將藥拿過來,可被他一把推開,儘自己最大的力氣說道:“去將王妃與佐敬、茜雪叫來!”
“你,你的身體還能撐得住,叫他們過來做什麼!”朱楹略有些慌張的說道。朱贊儀單獨叫這三人中的那一人都非常正常,可同時將他們三人都叫來,朱楹馬上意識到了他要做什麼。
“我的身體還能撐幾日,而且今日是昀芷大喜的日子,我豈能今日去世給她添堵?即使她知道我死已經過去許多天了。但正因我的身子還能撐,才要趁著還清醒的時候把話都交代好了。不然,萬一我臨死之前糊塗了,什麼都交代不清楚,對他們三個,對越藩不是好事。”朱贊儀道。
“哎!”朱楹只是嘆了口氣。
不一會兒一大兩小三人走進來。兩小中的那個小姑娘見到朱贊儀,馬上蹦蹦跳跳的過來,湊在他身邊說道:“爹,你怎麼了,都三四天沒有與茜雪說話了。袁姑姑說你生病了,還沒有好麼?”
“茜雪,我的孩子。”朱贊儀笑道:“爹的病還沒好,不過這幾日,爹有空就陪你說話。”
“爹,你還是好好養病,等病完全好了,再與女兒說話。”茜雪說道。
“我的好孩子。”朱贊儀又笑道。他隨即對王妃陳麗萍說道:“將來茜雪出嫁的時候,一定要風光大婚,陪嫁也要極盡所能。在京城,叔叔允許我的幾個小姑姑自己選擇駙馬人選,將來茜雪也要自己選擇駙馬人選。”
“是,是。”陳麗萍答應一句,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娘,你哭什麼?”茜雪有些驚訝的問道。
“是啊,麗萍你哭什麼,我雖然年紀不算大,但這輩子該享受的,除了子孫環繞膝下也都享受過了。要說遺憾當然也有,但也能平穩去那邊。你不必哭。”朱贊儀道。
“夫君!”8忍不住跪在床邊放聲大哭起來。屋內的下人被她傳染,也紛紛哭泣起來;她懷裡抱著的只有兩歲的佐敬也哭起來,雖然他並不知道為什麼哭。只有茜雪,茫然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