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相聚對修士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但對著他們卻好像隔了一個世紀,那麼那麼遙遠。
他們的相聚沒有人來打擾,玉清子直接對上了萬九一的視線,毫不退卻。
而那些所謂的‘觀眾’也沒有人說話,他們都不忍打破這一幕的相聚,更多人開始敢站出來說著南玄宗的不是。
“別哭,他們會笑話我們的。”百里默從來沒想到此刻的自己會是那麼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小師妹,這十年大師兄知道無論怎麼都不可能賠償你,這十年沒有大師兄你一定很苦很痛。”
“但是,大師兄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哭了,這是大師兄和師傅的心願,也是師傅交給我的最後一件事。”
百里默終是觸碰到了她那張滿是血痕的臉,只是那麼輕輕一觸碰,小師妹便是疼得喊出了聲。
恍惚間,他想起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自己第一次大開殺戒的夜晚,那時候的路青蓮臉上也是血痕。
這樣的事情像是詛咒,詛咒在了自己最重要的兩個女人身上。
他開始有些明白那個時候的他,那個晚上的他或許才是他真正的樣子,什麼正氣,什麼公正,什麼善意,現在看來都是那麼虛偽。
好人有沒有好報,都是那些壞人說了算的。
我要做的就只有自己,師傅要我做的也只是讓我做自己。
即便那是癲狂!
“對不起,對不起,大師兄,我只能這麼保護自己,我只想一直是你的小師妹。”
“我害怕我不這麼做,那些人就不會放過我,不這麼做,我連見你的勇氣都不會再有。”
百里默明白的,南玄宗的黑暗面比他人想象得更可怕,可怕到所謂的仙那些慾望卻與凡人根本沒有區別。
她只是想保護自己的清白之身。
一模一樣的語氣,一模一樣的理由,一模一樣的結果,到頭來,自己總是遲來一步,總是隻能看到悲劇。
心在痛嗎?真的在痛嗎?可為什麼我連它跳動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是了,它已經死了。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我的小師妹,從來不會變。”
“現在的你,依舊很美,真的真的,很美。”
百里默輕聲訴說著,闡述著事實,他的錯已經無法挽救,他做的只有不停地補救。
他輕輕地將金軒子放在了小師妹的身旁,隨後起身向南玄宗一眾人,向萬九一的方向走去。
小師妹看著大師兄遠去的身影,如同十年前那一別,她從來都沒有什麼要求,也不強求什麼,但是這一刻她是真的希望將這一切了結。
“師傅,大師兄回來了,不知道您看見了嗎?”
百里默每走一步,那隻盒子便是沉浮一下,眼前的世界便是更黑一步,直至幾步後他的世界再一次陷入黑暗。
深邃的黑,無暇的黑,什麼都沒有的黑。
他行走在黑暗,沒有停下一步,他已經停不下了,他所揹負的不論是什麼都在催促著他。
往前走,往前跑,往前不顧一切。
去追逐,去尋找,那個黑暗中真正的自己。
在黑暗外,我看見了最虛偽的善良。
在黑暗中,我找到了最真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