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個趙維也不是什麼好鳥,也是混賬王八蛋一個。早年在臨安,仗著是皇親國戚,欺男霸女、招搖過市的勾當更是沒少幹。說是惡名在外,也不為過。
但話說回來,再怎麼說也是王爺,誰敢把他怎麼樣?
那趙維為什麼還想死呢?
廢話!只要抬抬眼皮就知道,這個王爺還不如換個乞丐來的安穩。
此時,他身處海灣,放眼望去,舟船密佈,無邊無際。東西兩面,隱約可見翠樹巒山與海舟共浴火海。
蒼穹之下,陰雲壓頂,狼煙湧蕩。濁濤怒刺之間,碎櫓裂舟遍佈海面,血浪飄屍密若蜉蝣。
這...是戰場!
而趙維身處的鉅艦上,隨處可見的兵卒個個面似枯槁、形若呆屍。有的甚至把手中兵刃棄之海上,抱頭跪地,血目無淚。
船艙中,隱約傳來當今太后楊氏的抽噎之音,悽悽慘慘。
甲板上,一群文官武將簇擁著一老一少兩個貴氣人影兒。
老的,鬚髮花白,紫袍玉帶,乃是千古忠烈大宋丞相陸秀夫;少的那個,則是紅袍龍披,金冠玉冕,乃是南宋最後一位皇帝——趙昺(bǐng)。
這是崖山,南宋最後時刻的崖山,是數十萬漢家兒郎葬身海濤之所。
而且,就在剛剛,前方鏖戰數日的太尉張世傑已經派人回報,宋軍大敗,已無力迴天,知會陸秀夫速帶少帝乘小舟與之匯合,以求突圍。怕是再晚就來不及了。
可是,許是陸相公不相信送信的小卒,怕是元軍細作,又或許是他早就心神己死,無意再逃。
陸秀夫毅然拒絕了突圍的建議,決心與趙宋共沉海灣。
此時,大宋軍民已知相公心意,圍攏在側,準備隨之一道以身殉國。
“這......他媽的!”
趙維心說,穿越的可真是時候哈!剛來就是大結局,不到高潮都不帶讓老子出場的唄?
他有兩個選擇:
一是,跟著陸相公一塊兒跳來個痛快的,興許還能混個“二穿”。
二是,繼續這副皮囊混蛋寧王的勾當,抱著豬皮筏子跳海偷生。
不過,這前主兒明顯腦子不大好使,現在的崖山已經被元軍圍成了鐵筒,別說是活人,死人也飄不出去啊!
這是死局,無解。
正當趙維愁眉不展,大罵老天不公讓他死一次不夠,還要跑崖山再死一次的時候,之前那個聲音好似知他心境,又好似來自潛意識一般,再次響起。
“維子,你行的!”
“我行你大爺!”趙維痞氣發作,也不管身邊有沒有人,破口大罵,“特麼玩我?”
怎麼救?交多少保護費都救不了啊!
要是讓他早來個三五十年,再順帶個牛逼系統,飛機大炮火箭筒、坦克高達超能力的一塊招呼,那還價錢好說。
可是,這特麼是崖山啊!老子只是個初中都沒念完的混混啊!
沒見陸秀夫他老人家已經要開始念悼詞,接下來就要抱著老趙家孩子跳海了嗎?
沒見張弘範大事已成,就差在崖山石壁上刻下“滅宋於此”的功績大字了嗎?
沒見無邊無際的大宋軍民已經心若死水,就等陸相公“打個樣兒”先跳了嗎?
沒見......
你還別說,趙維剛想到這裡,就見陸秀夫撲通一聲跪在了只有八歲的少帝面前,額頭觸地,老淚縱橫。
“陛下,老臣萬死!國事至今,一敗塗地,德祐皇帝遠在大都受辱不堪,陛下不可再受他恥,今......”
說到此處,陸秀夫雙瞳灌血,只四十餘歲之年,便已塵霜滿面的眉眼間滿是決絕。
“今...陛下當為國死,萬勿重蹈德祐皇帝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