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入這乾清宮,便聽見一女子咿咿呀呀的叫喊聲,聲音很大,很吵人。老遠祁笙和花雲裳便聽見了。
現今已經入夜了,這路也不是很好走,祁笙一手提著走馬燈一手和花雲裳互相攙扶著往前走。這路上剛下了一場秋雨,淅淅瀝瀝的,沖洗的這鵝卵石路是乾淨些了,但沖洗不掉上面的冤屈與血液,也把本就泥濘的小道,衝的更加泥濘。
上次走這條路還是祁笙一人在小太監身後。如此想來,這日子過的倒是也快,現如今,她祁笙也有了面兒上意義的朋友了。
祁笙的眼神不時偷偷瞥向花雲裳。
沒多大一會兒,祁笙和花雲裳便走入了這乾清宮。
剛入了殿內,二人也是很有默契,自顧自的便撒開了挽著對方的胳膊。
在外人眼前,親密非常可能變成私通或者想要謀反的憑藉。
入了這宮殿,踏入這門檻,便不能有親故牽扯。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太后,皇后。”花雲裳輕輕撫起裙襬,跪拜。在外人面前,倒是一股媚態。剛入這殿內,花雲裳見著這太后,皇后竟也在,雖說是有些驚訝,但不足以驚奇。
皇后是六宮之主,掌管後宮瑣事,按道理來講,這王才人嘔吐不止一事本就應該是皇后來解決,是不可能驚動皇上和太后的。
但是這王才人恰好也有些能耐,也有些臉皮。故意在皇上每天的必經之路裝作不知道朱常洛來的樣子講起自己被李選侍毒害一事,說是自己現在還在嘔吐不止。
這皇上朱常洛啊,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不瞭解女子間爭鬥的男子。真就以為這自己剛提攜上來的寵妃囂張跋扈,才剛是個選侍,便把手伸到後宮各嬪妃裡來了。
而朱常洛這一查,又恰好得知,熬參湯一事還是祁笙也參與操辦的。
朱常洛知道祁笙下毒手段了得,而且手段狠辣。他便疑神疑鬼的覺得此事有蹊蹺。
而太后,知曉祁笙也有參與,便特意前來瞧瞧。
於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參見皇上,太后,皇后。”祁笙並未跪拜,只是稍稍對諸位作揖。見著太后,還特意頓了一頓。眸子間滿是淡漠,現在她一門心思都撲在王才人這個案子上。
還未等朱常洛有何吩咐,祁笙就自顧自的走向王才人,瞧著她的臉色神情。
孝元皇后郭氏稍有阻攔,她是聽說過祁曄家的女兒祁笙性子冷淡,誰都不放在眼裡。但沒想到竟然如此不知禮數。若是當真是個宮中的,想必杖責都得有好幾百次了。但皇后又見皇上,太后都沒有責怪,反而依著祁笙去,便也不好多說話。
祁笙仔細認真的端詳王才人,卻似乎是忍不住了才一笑。
“笙兒,是看出什麼了?”太后性子急,還沒等朱常洛先一步講話,便先開了玉口。
祁笙眼神看向太后,笑眯眯的:“離開太后的照料後,父親給笙兒尋了個良師。師傅還曾教笙兒看過些面相,笙兒也懂得些皮毛。”而後,祁笙故意看著王才人皺了皺眉,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跪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王才人的額頭。又道:“這女子呀,笙兒看上去便知一定是個刻薄的主兒。”
太后身邊伺候侍奉的小宮女都忍不住笑了。
沒想到這祁笙還是個伶牙俐齒的主子。
太后笑眯眯的盯著祁笙,她心裡對祁笙更多的是愧疚。所以,現在太后對祁笙似乎比先前更好了一些。
太后聽著祁笙這話的意思,是為這李選侍報仇呢。
祁笙微微起身,沒有管一臉嬌怒想要對朱常洛撒嬌的王才人。
仔細嗅了嗅王才人身上的味道。
很苦。應當是服用過什麼性苦的藥草。
但祁笙嘴裡倒是不饒人:“什麼時候皇上養狐狸了,一股狐媚子的味道在這都散開了。”說完還故意瞥了瞥已經將指甲掐進手掌裡,微微低著頭氣的發抖的王才人。
王才人心中真是對祁笙已經存滿了怨恨。她竟然被這個小丫頭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成這個樣子。這是成何體統。
太后和皇上對祁笙的約束倒是松得很,她多次出口暗著羞辱王才人為花雲裳出出氣,太后和皇上也沒有多說些什麼。
倒是皇后,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些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