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用毒?葉曌心裡咯噔一下。他朝暗處使了眼色。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還未等這四人有何作為,閣外就突兀的響起尖銳的聲音。
“聖旨到。”是太監捏著嗓子來了。
待見到來人,祁笙驚奇的發覺這人竟是皇帝身邊那個小太監小崔子。什麼陣仗都足以動用皇帝身邊紅人從京趕往長安只為宣一道聖旨了麼。
“祁曄之女祁笙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祁曄貪汙受賄,有罪。其女,在為朕調製的湯藥中下毒意圖行兇。朕命錦衣衛將祁曄押入詔獄,審其私通之人為誰。祁笙押入庫大牢,聽候發落。”
祁笙稍微有些震驚,毒確實是那日在宮中她悄悄下的,但為何如此之快便被發覺。毒藥慢性吞噬人體,太醫院的那幫庸醫是察覺不出來的。本想著過些時日,安排她插在宮中的細作增添用量,卻不成,就這樣被發現了。
“臣女接旨。”祁笙神色自若,臉上還是一副厭世的傲氣模樣。她微微屈膝,接了這道聖旨。心中的波瀾在臉上一絲都未顯現出來。
這就要趕往京城了麼。祁笙有些無奈,一手好牌被她打的一通亂。若是此次前往,與皇帝交涉不佳,她有極大可能死在獄中。而父親被押入詔獄,更是危險。那是詔獄,送進去的人活著出來的便少之又少,出來的別說是半條命了,就只剩一口氣吊著了。
若是蘇白在皇帝私生子這案子查慢些可還好,父親晚一步去詔獄,她就可多一絲挽救一切的把握。此次前來尋蘇白,還未等有提起父親的機會,便要被人押走。
現如今,只有父親手中的兵權,是祁笙與皇帝談判時唯一的籌碼了。
“扣上。”小崔子絲毫沒有那日宮中對祁笙的阿諛奉承。冷冷地捏著嗓子吩咐來人為祁笙扣上手銬。說著,便要吩咐人將祁笙帶走。
葉曌突然一下拉住祁笙,“你別怕,我在。”眸子裡滿是真誠。
小崔子領著一行人押送祁笙,頭也不回了離開了竹鶴樓。
這一切發生的有些突然,前些時候還在討論案件,不過幾柱香的功夫。祁笙就被人押走。
“本王先行告退。”葉曌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蘇白和虞辭,便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臉上的神情與祁笙並無差異,都是淡淡的,無所謂的模樣。
淮南王府
“阿楚,事情辦的如何?”葉曌慵懶的倚在金絲絨鋪蓋的榻邊,骨骼分明的手指隨意的把玩著帶有祁笙氣息的那枚刻有“曌”字的白玉玉佩。下頭的珠子相互碰撞。
“回主子,一切妥當。假聖旨也不會被發覺。小崔子那邊屬下已經派人傳達此事,方才的易容之人也不會被發現。待祁笙姑娘前去的路上皇帝便會發現下毒一事。押送途中都已安排了機靈的下屬照料,請您放心。”阿楚微微作揖,頷首。他彷彿何時都惜字如金。葉曌沒有詢問他,他就像啞巴一般一字不吭。
葉曌微微點頭,示意阿楚他已知曉。
但他心中還是有些擔心。方才在竹鶴樓時他便發覺。此次殺人案件並不簡單,兇手非常可能想要嫁禍給祁笙。
銀針用毒殺人只有祁笙會如此神不知鬼不覺。一切矛頭都指向的是祁笙。而那突然被皇帝安排在蘇白身邊的虞辭甚是可疑。
皇帝如此想除掉祁曄,他安排在長安的人,都極有可能是調查祁曄的細作。
於是他示意阿楚安排了一個易容小崔子的人偽裝出一出好戲。怕就怕的是蘇白已經開始將矛頭指向祁笙。
原本下毒一事不過是葉曌就著祁笙的脾性揣測她會如此為之。見祁笙的反應便知是確有此事了。
果然,笙兒還是那個笙兒。葉曌明眸善眯,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天還未大亮,祁笙便被押著上路了,腳銬拖拉在滿是塵土的地上發出聲響。天都是霧濛濛的,淡淡的秋風的味道緩緩襲上面頰。秋風撩撥起祁笙的縷縷碎髮。
說來也奇怪得很。說是押送,但手銬,腳銬此時已解鬆鬆垮垮,與解開並無差異。一大隊人馬對祁笙都是畢恭畢敬且不為難她。小崔子也不見了蹤影。
似乎所有人都在做面子上的功夫。眾人都圍著祁笙,此舉更像是在保護她。
眼瞧著這行程,也需五六日才可抵達京城。
一路無言,拖著身子走了一整天,熬到了天黑壓壓的沉下來。
如今似乎是在一片林子裡,周邊沒什麼人家,也不是鬧市。本著是不會在天黑時走到這裡的,但祁笙確實身子骨欠佳,經過了幾番調養,也只是略微有些成效。雖是沒入得病入膏肓之境地,但走上一陣子路程,她便會氣喘吁吁,臉頰發紅。
天,愈發黑了。
林子中行走有樹枝在地上被踩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為首“護送”的人見祁笙面色蒼白,心裡明鏡似的這是淮南王的人,便也不敢怠慢,趕忙將祁笙的腳銬摘了去,還讓隊伍裡的兵在林子裡尋個能落腳的住處,停歇一夜,手銬未摘,怕就怕得會被那蘇白發覺這一計策,偽裝個樣子罷了。
隊伍裡突然有火光出現。
“誰!誰把篝火燃起來了!”為首的那人眉毛皺在一起,氣得將劍插在了黃土上,聲音粗獷有力,怒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