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墨知五十多歲的年紀,長相頗為富態,身材稱不上高大,一對三角眼長在他富態的長相上,竟然又顯出幾分銳利的光彩來。
他的目光落在周家家主身上,卻令他有些如坐針氈!
按照大虞朝官制,尋常一州知府,統管一州大大小小事宜,是真真正正的從四品官吏,雖然稱不上封疆大吏,卻也算位高權重。
地方官僚中,唯獨只有朝廷冊封的大都御要大過知府,只是大虞朝的大都御不過僅有五位,各自統管幾州之地,恰好這富饒的蘇南府卻不在任何一位大都御統管的範疇之內。
換句話來說,在這蘇吳州里,這位韋墨知便是最大的官。
哪怕是家資豐厚,京中又有靠山的周家,面對一州知府,仍然只能低頭。
就比如現在,當韋墨知平靜的聲音傳來,周家家主只能站起身來,遠遠朝著那樓閣中的知府大人行禮,然後又揮退自己身後的幾位武夫。
不過僅僅一句話的時候,這位周家家主的眼中已然充斥著血絲,臉頰泛紅,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遠遠望向風波臺。
此時此刻,他並非只是忌諱知府大人,也是在忌諱那一紙約定,按照約定,死鬥之下可以殺人而不受懲處!
風波臺上的周修景受了重傷,哪怕身上穿著那件玄門寶物,哪怕寶物堅韌,陳執安手中的寒鐵長刀不曾砍破長衣。
可一切發生的太快,周修景尚未來得及催動這玄門寶物,就被陳執安一刀擊敗。
長衣護持,刀刃雖然未曾穿透寶物,可是那匪夷所思的運刀法門帶出的恐怖力道,以及雄渾真元帶出的兇猛威力,卻依然結結實實打在周修景身上。
他不知幾根肋骨斷去,甚至傷及五臟六腑,正躺在風波臺上,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
陳執安收刀歸鞘,踏步向前,來到周修景面前。
方才風波臺下無比安靜的眾人此時終於反應過來,就好像炸鍋一般,無數驚呼聲就此傳來。
可陳執安卻好像不曾聽到,他臉上掛起如若往常一般的笑容,低頭看著周修景。
周修景的目光碰撞到陳執安的眼神,原本已經意識模糊的周修景猛然清醒過來。
他運轉真元,壓住傷勢,壓住痛楚,強撐說道:“陳執安,我並非只是為了那二百兩金子,而是有人要害你,那人身份尊貴,把持著我周家的命脈,我不得不從。”
“你莫要殺我,等我傷勢好了,我便告訴你此人是誰!”
陳執安似乎毫無興趣,低頭對周修景道:“那人既然身份這般尊貴,想來我報仇無望,既然謀劃出手殺我的人是周公子,我就只找周公子報仇,也算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緩緩抽出已經歸鞘的長刀。
那凡鐵長刀刀刃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幾個深深的豁口。
哪怕周修景身上那件玄門寶物沒有被催動,陳執安夾雜著澎湃真元的刀刃砍上去,依然砍裂了這把刀。
“刀豁出了口子,但是砍你的脖子足夠了。”
陳執安眯著眼睛看著周修景。
周修景以為陳執安不信他的話,他疼的面色扭曲,卻也匆忙道:“我未曾說謊,陳執安,命我殺你的乃是懸天京李家,玄紫將軍之子李扶疏,乃是雛虎碑上刻名的人物,我不敢不從,所以才有了那腌臢謀劃!”
“陳執安、陳公子,你莫要殺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你想要富貴,我便給你金銀財寶,你想要寶物,我就將我身上這件玄門寶物給你,還會為你找來更好的!”
周修景喘著極重的粗氣,眼神帶著深深的恐懼。
他見過不知多少死鬥之約,戰敗者的性命,就握在戰勝者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