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點頭哈腰,道歉連連。
司遙轉過頭看一下那中年先生:“我們要去請的畫師,便是姓陳的吧?”
中年先生輕輕點頭:“老太君親自讓人去打探的,這位陳先生今日才來懸天京。
我還以為晌午未到我們就來請已經算是早的,卻不曾想竟然有這般多人已經在等候了。”
“這畫師什麼來頭?”司遙皺起眉頭來。
“京尹府、太常寺卿府、大理寺卿府、吏部尚書府、督察院督御宰府……”丫鬟眼尖,認得許多曾經來過司家府上的馬車:“竟然有這麼多大府前來等候。”
中年先生搖頭,苦笑道:“我也曾查了,也問了幾位同年,可他們卻從來未曾聽過,蘇南府還有一位陳姓的大畫師。”
“這陣仗,可要比那些大畫師來的更大,怪不得老太君要讓小姐親自來請。”丫鬟咋舌。
司遙想了想,便進了清客客棧對面的一家酒樓。
“老太君平日裡不曾使喚我,今日既然特意讓我前來,我總不能讓她失望,我們就在這酒樓等著,等這位陳先生回來。”
——
陳執安坐著蘇南府衙親自派出的官船,經過清水河入了通天大運河,一路來了懸天京。
船走的極快,不過七八日時間就已經到達。
陳執安臨走時,甚至蘇南府韋知府連同趙川績都親自前來送行,話中有意無意都在打探為何宋相會親自簽發賜勳的摺子,玲瓏公主又為何會加急請他入京。
陳執安打著哈哈,只當聽不懂這兩位蘇南府父母官話裡的意思。
官船上一應飲食都十分不錯,陳執安甚至還有一間單獨的房間,自房中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象,一路走來倒是頗為安逸。
他來了懸天京,蘇南府府衙早已為他定好了一個月的客棧,讓他省了十幾兩銀子。
陳執安自然知道蘇南府衙之所以這般面面俱到,還是看在宋相、玲瓏公主的臉面上。
這些能夠做到四五品官階的大人們,嗅覺極其敏銳。
花費一些銀兩,做一些適當的投資對他們而言太過稀鬆平常。
於是陳執安也並不客氣,入住了那清客客棧。
入住之後,陳執安借了一把雨傘,獨自行走在懸天京。
懸天京不愧為懸天之城,哪怕下著這種蓬頭大雨,依然能夠清楚的感知到這裡的繁華喧囂。
許多豪華的馬車肆意遊走,臨街的酒樓中還能清晰的聽到笑語喧譁,所謂市列珠璣,戶盈羅綺大約便是如此。
他一路撐傘走來,即便是白日,也能看到許多建築上明燈錯落,綠瓦紅牆上威武的飛簷、無數商鋪飄揚的旗幟,因為大雨而雜亂無章、攢動的人頭、熙熙攘攘的人流,都無不證明這是一座繁盛至極的城市。
陳執安嘖嘖稱奇,便如此一路來了城東黃龍河畔。
因為下雨,今日的黃龍河尤其湍急,又被刻意加高的河岸阻攔。
雨中的黃龍河,波濤泛泛,滾滾而去,就像是一支箭一般直射向遠處。
陳執安睜大眼睛,仔細看著這條河,不由看出神了。
大約半個時辰悄然逝去,大雨漸弱,突然有一位錦衣公子策馬奔騰而過,街上一個挑擔的攤販匆忙躲閃,失去平衡,便要摔倒在地上。
陳執安瞥了一眼,隨意踢出一塊石頭,打在那籃子上,那籃子便平穩落地。
那攤販摔在地上,哎喲叫了一聲,又見自己籃中的貨品沒事,這才放下心來,起身挑著擔子走了。
“按照話本中的情節,少年俠客出手,不僅要救受害的百姓,還要教訓一番剛才那位富家公子嗎?”
陳執安耳畔,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那聲音頗有些蒼老,又帶著些笑意。
陳執安轉過頭去,卻見遠處有一位老人也站在河畔邊,遠遠注視著黃龍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