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之下,花海之中。有挺拔如山的黑衣人,衣襟上繡著的金絲祥雲趟過花海,來到崔器身旁。
黑衣人瞥了一眼打著響鼻的鹿蜀,搖頭嘆道:“你不如它,很失望,很不滿意。不過,你是你師傅的徒弟,又不是我徒弟,即便是一灘爛泥卻也礙不著我的事。”
崔器站起身,眯著眼緩緩轉過身來,盯著黑色斗篷下那看不清的臉,卻一句話也沒說。
十年前,他在苦陀山見過這樣的黑袍,而且不止一個。
他知道,眼前的人要殺他,現在他已經是死人了。那麼他還活著,說明來人是來找他說話的,而不是動手的。
“你師傅,讓我給你捎句話……”
聽了黑袍人的話,崔器皺起眉頭,搖頭道:“一年內,用我現在的身份殺她,我如何能活著離開雲中城。師傅他老人家,就不打算給我留條活路嗎。”
只見黑衣人,冷笑著轉身道:“那是你和你師傅的事,與我何干。”
話落,人去。好像花海中,從來就只有盛開的花朵和那一人一馬。
崔器搖頭撿起長刀,拍了拍鹿蜀,嘆道:“你確比我強,因為你還有我。而我,什麼也沒有。”
鹿蜀低頭蹭著崔器肩膀,好似在說,你還有我,並非一無所有……
崔器苦笑著,忽然風來,遠山之眉不由微微皺起。
風,帶來了血腥味,就在花海盡頭的山谷中……
“臭娘們,幹嘛追著我兄弟二人打生打死。當真以為我兄弟不敢殺人。”
“大,大哥,甭跟他們廢,廢話。弄死,往林子一埋,神,神鬼不知……”
走入山谷的崔器看見被圍殺的哭笑鬼童,他笑的很開心。不由拍著馬屁股說道:“一邊玩去,你家主人現在很需要痛快痛快。”
崔器抱著膀子靠在一棵老樹上,看著打生打死的五個人。他很開心,因為他的眼睛很享受。
白衣勝雪,發黑如墨。目有秋水橫波,眉似遠山含黛。
絕美女子,崔器見過,眼前這位卻有不同。
不同,非指鼻子有多挺,櫻唇有多紅,桃花眼有多勾人。而是那女子遠山之眉離得有些近,漂亮臉蛋上一直掛著媚人微笑,手裡的劍卻哪裡要命,往哪裡捅……
劍起,卷落花無數。白衣飄飛於五顏六色之中,如那落了凡塵的仙子。
仙子笑了,落花便失了顏色:“殺你,因為你也用劍,更因本姑娘看你不順眼。你看,理由夠不夠。”
“你,你們鑄劍城,好,好不講道理。”
白衣女子刷刷一連數劍,且笑道:“你不知鑄劍城的道理,便是沒有道理嗎……”
很好看的女人,很有意思的女人,把沒有道理當成道理的女人。
崔器覺得眼前女子很像他,漂亮且要命,殺人時不需要道理。
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臭味相投之人,遇見便越看越順眼。
沒在最好時光遇見你,因為遇到你後,最好時光才開始。崔器覺得這句話,很應景。
欣賞一個人,眸子是亮的,笑是真心的……
崔器的出現,白衣女子見到了,被她追著殺那兩位兄弟也見到。
“大哥,是,是……”
崔器拍著手上前笑道:“是,是我。咱們這算緣分到了,冤家也要聚頭。”
說著,崔器瞧了瞧幽靜山谷,點頭道:“這地兒選的好啊。背山望水,花漫山。哭笑鬼童埋骨於此,愜意、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