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器看著滴血長劍,條件反射後退,卻被腳下屍體絆得踉蹌。踉蹌著撞入身後殿門……
蕭瑟石街,月有一輪。一女子倚樓長嘆……
崔器從噩夢掉進另一個噩夢,如此往復迴圈,如此過了春夏秋冬。
冬去春來,一季疊著一季,一年過了一年……
他只記得,從前推開過一扇門,做了夢中夢。可是,他現在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才是現實。他不知,要從哪裡醒來。
月下,風雪依舊,通天塔卻只有一層還在亮著光。
軒轅紫衣沒能走上四層,白衣如狐沒能走上四層,一丈紅也在三層折戩沉沙。至於那位名不見經傳的,這陣子正睡得香甜。
鐵山看著身旁的考生越來越少,不由皺眉道:“頭不會連第一層也過不去吧。”
三驢子板著臉,冷聲道:“頭比你我都強,無論修為和修心。”
軒轅紫衣皺眉道:“可他心裡壓著的,比你二人都多,都重。能否扛過一層的大恐懼,卻也不好說。”
玉青黛柳眉不展:“你們到底看到了什麼,為何我什麼也沒看見。”
二先生轉頭打量玉青黛半晌,忽然開口道:“漏盡通,不能將七情盡去。你能不見七情,因你不食人間煙火。這一點,你很像我的一個學妹……”
喜、怒、哀、懼、愛、惡、欲,人有七情,妖亦有。
雲中城通天塔,名黃龍。可雲中學院的學子,卻都叫它七情塔。皆因,每層都會考驗一種情感,過不去便會被丟出塔。
考驗人的七情,那麼塔是活的嗎,是黃龍顯靈嗎。這些問題,學子有問過,可沒有結果。因院長不肯說,二先生便不會說。
崔器還在一層,且過去一個時辰,因為二層的光還沒亮。
現在塔下,除了二先生和軒轅紫衣四人,再無其他考生。
一個時辰不長,可對崔器來說,卻如百年。
崔器走過的光景,一分一秒,一畫接著一畫,都是那麼的真實,讓他痛苦而絕望。
又是石街,又是元月高懸。這方世界沒人認識他,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過客。
可這一次,崔器有了方向和目標。
他登樓而上,來到百鳥裙身前。他笑了。
玉青黛望著月色,彷彿沒有看到崔器握劍的手,依舊從容不迫。
“其他考生考不過會被你丟出去,為何到了我這裡,你卻要殺我。”
玉青黛笑若狐媚,歪頭道:“這位公子,你在說什麼。”
崔器笑道:“那邊的世界,我殺了十個兄弟。只差你了。”
“胡言亂語些什麼,又為何與我說這些。”
崔器倚著樓臺,盯著玉青黛笑道:“因為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很美,很純,很平易近人。”
玉青黛柳眉微蹙:“那現在呢。”
“人美如妖。”
說著,崔器拔出長刀,架在白皙脖頸上……
“你要殺本宮。”
崔器點頭道:“因為那個世界,你在萬軍之中,我殺不到你。”
“為何要殺。”
崔器笑道:“所有人都是我曾經見過的人,他們會按照我心中的那個他行事。唯獨你,一直在蠱惑我,一直想讓我自殺。”
玉青黛皺眉道:“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崔器道:“這方世界沒人與我說話,除了你。”
玉青黛道:“我只是對月感嘆,何時與你說話。”
崔器道:“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