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你別嚇我……”
李獸醫頓了頓，沒有再接著說下去。很多人聽到自個兒或者親近之人的病情了以後，就喜歡問醫生說這究竟是不是真的，或者讓醫生別嚇他。
然而實際上醫生又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撒個謊，或者是拿自個兒的職業道德開玩笑，跟人家嘴花花呢？
齊莞莞之前聽左大爺他說他家大金毛的情況的時候，真心實意的擔心過。但是那會兒由於畢竟不是自家的寵物生病，所以還沒法兒特別的感動身受。
這回周九被李獸醫診斷到了老年期的診斷書以後，齊莞莞現在可算是真正正的體會到了左大爺當時那種徹頭徹尾的無力感。
人類這麼一路走過來，其實克服了許多從前從來沒有想過能夠克服的東西。比如說上九天攬月，再比如說下五洋捉鱉。
但是即便如此，永遠無法逾越的，還是那一道生命的鴻溝。無論是九五之尊還是草芥平民，古往今來這麼多人，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死神的追捕。
人類是這樣，地球上的大部分生物都是這樣。
齊莞莞可以想辦法給周九許許多多好吃的，好玩兒的，也可以以後儘量的哄他開心，但是卻沒有辦法讓他一朝，從一隻老鳥變成小鳥蛋。
生老病死擺在人面前，除了接受，再沒有別的辦法。
齊莞莞扁扁嘴，一向兇悍的跟個男孩兒樣的她，這會兒卻想要哭。
而全程處於狀況之外的正主周九：……
周九：難，難道……不喜歡吃東西喜歡睡覺，這些不都是因為我懶還挑嘴嗎？
周九拍了拍翅膀，甚至想原地跳一個桑巴給這位不靠譜的李獸醫看一看，自個兒究竟是不是已經老驥伏櫪。
不過他頓了頓以後，究竟還是沒有幹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來。一來是他的確不確定，自個兒這個鳥身體，他所判斷的年輕標準，究竟是不是對。
二來就是周九心裡其實也清楚，既然李獸醫能夠這麼斬釘截鐵的得出這個結論，肯定是經過了細緻的觀察和嚴密的檢查後才能夠負責任地做出這一種論斷。
他剛才可是看出來了，李獸醫的確還是有別的話想講，但是顧忌到齊莞莞的情緒，才把想要說的話全部都給嚥了回去。
所以可能他剛剛說的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他沒有說出來的那些專業知識，只不過那一些他顧及到齊莞莞聽不懂，以及齊莞莞她這會兒已經情緒不穩，沒有說出來而已。
突然之間被人診斷了絕症，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周九感覺還不錯，除了有點兒腿軟。
可能是周九他從身份變成一隻鳥兒以後，想過無數次就這麼了結掉自己的生命算球。所以真正的死亡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第一反應絕對不是驚恐萬分驚慌失措，而是淡定的想著自個兒這麼久的夙願終於達成，甚至有一種詭異的滿足感。
周九拍了拍翅膀，蹭蹭齊莞莞的手，把自個兒尾羽給她看。齊莞莞紅著眼睛看周九，突然之間反應過來，這八哥到底要幹什麼。
“對了，我們去年的時候還來您這兒看過病，您當時還給我的這隻八哥給它拔了一根打架打斷了的尾羽，您那時可沒有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