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郎,適才真是叨擾了。”
宣讀完旨意的高忠,從書房中走出,見楚凌在觀雨,笑著走上前道:“咱家沒影響到宣德郎吧?”
“高公公客氣了。”
楚凌微微低首,淡笑道:“高公公此來國教院,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而來,縱使楚某再忙,也沒有影響這一說辭。”
“呵呵~”
高忠笑了笑,然心底卻生出別樣想法,儘管在世人的眼裡,楚凌是極其驕傲,且非常有才的,然楚凌做事卻有他的一套處世準則,你對他尊重,他也會尊重你,至少在高忠的眼裡,他未曾看到楚凌有敷衍之色。
別看高忠是天子身邊近侍,深得風帝皇甫鉉信賴和倚重,在朝也有不少人,見到他時表現得畢恭畢敬,不過察言觀色這點本事,他高忠還是有的。
楚凌雖不像其他人那樣,見到他時表現得多熱切,可相處的神態是不會騙人的。
“高公公,眼下雨勢又大了。”
在高忠思慮之際,楚凌卻道:“要是沒有當緊的事,不如暫留國教院避避雨,待雨勢小些再回宮?”
楚凌比誰都要清楚,切掉子孫根的太監宦官,心理或多或少都扭曲,這人啊,越是沒有什麼,就會越在意什麼。
寧可去得罪君子,其次得罪小人,也千萬別得罪心理扭曲者,否則會被記在心裡一輩子,待到時機成熟時,就會狠狠給你背刺。
楚凌經歷這種事情太多了。
作為天子最信賴的心腹太監,權勢也好,財富也罷,依附在皇權下的高忠都不缺,其唯一缺的就是尊重和關懷。
“不了。”
高忠笑著擺擺手,“謝宣德郎記掛,咱家還有事需回宮去做,不敢耽擱,若是沒有其他事情,那咱家就先回宮了。”
高忠嘴上這樣說著,然心底卻生出些別樣情緒,儘管這種情緒一閃而過,但看待楚凌的眼神變了不少。
“宣德郎留步~”
見楚凌作勢就要走來,高忠伸手示意,向沉默的蔣仲子微微點頭,便轉身朝院門走去,隨行的宦官替高忠撐起傘來。
“心高氣傲的謫仙人,居然還有這一面?”
看著雨幕下漸行漸遠的人群,蔣仲子似笑非笑的說道:“此事要傳揚出去的話,那不知要……”
“尊重是相互的,與身份似乎沒有關聯吧?”
楚凌負手而立道:“高忠一沒有仗勢凌人,二沒有趾高氣昂,蔣公覺得…楚某要反過來這樣對待他,那就算好嗎?”
“哈哈~”
蔣仲子先是一愣,旋即便撫掌大笑起來,似楚凌的這套說辭,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不過細品下來,還真就是那麼回事。
人性本就是這樣。
捧高踩低是很常見的。
太監宦官怎麼了?儘管被切掉了子孫根,但同樣也是人,或許他們做的很多事,不被世人所喜歡,可真要溯本求源下,自幼被切掉子孫根送進宮去,恐也絕非是他們想要的。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對與錯啊。
在蔣仲子感慨之際,蘇十三、君寒霖從書房內走出,蘇十三的手裡拿著聖旨,二人神情有些複雜。
“公子。”
“老師。”
“楚兄~”
楚凌、蔣仲子相視一眼,看向神情各異的蘇十三和君寒霖。
“我老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就不摻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