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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
衛布善還是絕早起身,抽半個時辰時間活絡身子,打了幾套拳,拉了一陣弓,出了一身大汗,換身衣衫,仍然步行往北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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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的人流明顯稠密了很多,下個月小市快要開市,很多臨時跑來貿易的商人漸漸多起來,街上的客棧和塌房都是人滿貨滿,景像非常興旺。
當世的北國,除了蘇州和十里城,商業氣息這麼濃郁的地方,也是絕無僅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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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合勝店門外,正好,夥計們正在“請幌子”。
這事是三掌櫃吳大在看著。
幾個小夥計手腳有些忙亂,吳大大呼小叫的說:“都給我小心著,掛歪了掛偏了,或是掉了都不吉利,出了事扣你們的月錢。”
衛布善看的一笑,吳大每日就是這樣,專管這些瑣碎事情,前一陣他剛來時,吳大心氣不高,店裡的事頗有些散亂,現在僅從眼前這事看來,果然自己沒被嚇住,就有所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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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也看到衛布善,略一遲疑,還是笑著迎上來,拱手一示,笑說:“東主來了。”
“吳掌櫃辛苦了,怕是每日天不亮就到店裡。”
“也習慣了。”吳大頗有得色,三個掌櫃他當然是最勤勉的一個,這倒是也不假。
吳大又說:“開小市的日子也快了,咱們店裡現在就指望小市賺錢,不能怠慢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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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大掌櫃張元寶也到了,也站在店門前看夥計們掛幌子。
北街的各家店都是一樣,每日早晨開門,掛幌子是最要緊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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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金二福過來。
衛布善先向他點點頭,對張元寶說:“張叔,我昨日和二掌櫃說好了,叫他下去收糧。西嶺村也有不少地,地方上大小糧店好幾十家,咱們的糧不能光從別人手中拿,還是自己設幾個收糧點比較好。”
各家糧店,當然是自己收糧最為合算,光是從大糧商手中拿,等於是乞食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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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陵城這裡還是糧食每年賣的最多,一石糧賺頭不是很大,有時甚至賺不到兩錢銀子,但一年賣個幾萬石就是幾千兩的利潤。
莫要小看了這幾千兩,張老爺子幹了半輩子買賣也就幾萬兩身家,這銀子豈是容易賺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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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二福聽了,臉上先是意外,接著又是現出意料之中的神色來。
吳大臉色也是一變。
那天的事失敗了,他和金二福彼此商量了,都是決定這陣子先跟著東主安心做買賣,待大合勝實在撐不下去再想法子,沒想到這東主行事甚是果決,今早見面,就要打發金二福到外地去。
收糧當然是好事,可乏難艱險也甚多,地方上魚龍混雜,糧店間彼此明爭暗鬥,若是容易,豈會拖到現在也收不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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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想上前說話,衛布善卻是轉頭向張元寶說:“張叔,回頭送些魚肉白麵到金掌櫃家去,叫櫃上支銀錢。人家出門辦事,不能叫人家勞心家裡的事。”
金二福兩眼一紅,一種複雜的覺感湧上心頭。
他是一個頗為自勝和有傲氣的人,張老太爺在時他只是個小夥計,對張元寶就不大服氣,對衛布善這個新來的東主就更加不看在眼中。
而自己設計的路子根本沒有行的通,現在這東主沒有吵鬧,也沒有撕破臉,說是打發自己出去,只是略加薄懲,回頭照料自己家裡,待遇極厚,這已經叫他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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