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異國當那陌塵大將軍,李陌一是不大願的,先前他也只是臨危受命,各樁事件陰差陽錯之下,才推行到了那般地步………
在這等亂世之中,他只想求個安身之地便是上好,不願做什麼救世之人,也自認絕不是什麼救世之人。
李陌一本以為自己會很在意士子沉船一案的真相,他一步步走到現在,可不就是為了最終的真相嗎?
可事到如今,他反而有些索然平平,與他先前的查案不同的是,如今的他似乎只享受查案的過程,結局只是讓他暫且休養生息………
“我這是怎麼了?”
他以為自己對查案子全然失去了興趣,這才不去關心士子沉船一案的最終真相,可直到他走到了二堂,看著寧逍等人坐在堂上,他的心才陡然一緊,他突然明白了。
他的心中照舊是渴望著繼續查案子的………
他亂是他亂,我自查我案。
失去之時方明其珍,案終之際方曉其沉。
不論是先前的小侍衛李陌一,還是現在的查案人李太平,李陌一曾經以為自己不大神往查案子。
可現在他才明瞭,不知是不是洗靈人短暫生涯的影響,與屍首打交道時自然順意………而且自己似乎很順於那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他曾經有過很多次機會可以抽身離開,不再繼續調查此案,但他卻沒有。
眼下才明瞭,真正的原因很簡單,是因為他很順於這種在迷霧中尋找出口的感覺……
“………”
李陌一抬起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月,這片純淨的夜空之中,清月高懸,群星閃爍,他頓時覺得有些豁然了,甚至有些埋怨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沒有好好看一看這樣的夜空。
李陌一收回了目光,步伐不自覺中變的不顧果決………
………
二堂還在上演大刑迫供的戲碼,因為寧可玄不是正經差人,不方便直接上堂旁聽,此時正躲在二堂的屏風背後,偷聽著庭審。
見得李陌一從後面走進來,寧可玄扭過頭來,朝他會意的點了點頭,而後繼續偷聽起來。
李陌一走到寧可玄的身邊,側耳一聽,外頭正在打板子,犯人的叫喊聲有些憋悶。
他也沒想到,事到如今,鄭書吏和合天成竟然還想著守口如瓶,他們怕是仍舊心存希望,等著閤家老太公來打救他們呢。
李陌一本就不喜歡大刑迫供這一套,在後頭聽了一會兒,發現李府長等人除了大刑伺候,並沒有其他手段,想了想,便輕輕咳嗽了一聲。
李府長正不知如何才能撬開這些人的嘴,聽得李陌一的咳嗽聲,知曉李陌一有法子,過得片刻便乾咳一聲,繞過屏風,來到了二堂的後面,滿眼期待地問說。
“李兄弟有何高見?”
李陌一早已準備好了說法,但還是大模大樣地沉吟了一番,而後才略顯遲疑地說。
“以我愚見,不如先讓寧閣老和書不飢回去,老哥哥當自行審問。”
李府長微微一愕,當即問說:“這是為什麼?”
李陌一繼續說:“這些人被抓了現成,知曉自己一定逃脫不得,遲早要亡身於此,早已是抱著不活之心,打了也是浪費力氣,他們已經心同亡灰,招供不招供都是活不成了,又何必招供讓咱們得了功勞?”
“這跟寧閣老和書密探在場又有何干系?”
“………寧閣老雖然已經了仕,眼下也只是旁聽,但您覺著有他在場,閤家的人敢正大光明來替合天成求饒麼?”
李府長一聽,雙眼頓時一亮,李陌一接著說:“讓寧閣老和書密探離開,閤家的人才敢過來與老哥哥你接觸,合天成等人才會心存僥倖,給他們一個活下去的希望,又將這個希望握在咱們手裡,他們才會全全然服服帖帖……………”
“再者,合天成和鄭書吏乃是一條船上上的人物,應該分開審問,最好能夠分化離間,打破他們之間的鐵聯盟,讓他們相互猜忌,最好能夠拉攏一個,這才是審問的突破口!!”
李府長聽罷,心裡也是暗暗稱奇,他也是為差多年,坐堂斷案乃是他的老本行,但差場上嚴刑迫供已經成為常規手段,他的思維也少不得受到這種思想的束縛,卻沒想過簡單的審問竟然還能玩出這麼多花樣來。
事實上,這年月辦案一般都是簡單直接,口供為王的前提之下,一頓大刑伺候,也不怕犯人不招供,案子不落實。
但這樁案子牽扯甚大,又亡身了這麼多的讀書文人,一個措置不擋,他頭上的帽子都保不住,李府長也不得不慎之又慎,如今聽得李陌一一席話,彷彿撥開了他心中的迷霧,為他開啟了一個審問斷案的新世界一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