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他的動機是什麼,他能夠指使閤中呈,應該是閤家裡頭極其重要的人物……………”李陌一如此推測著,面色卻又凝重了起來。
念及此處,師尊老爺子突然開口問起他接下來打算怎麼辦,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先離開此山寨。
可他想了想,卻又無法再這個時候離開,他與完祖和小白臉之間的過節可以揭過不提,甚至連挾持那賊人的事情也可以拋開不追究,因為他相信眼前這位師尊老爺子還是會讓自己安然離開的。
然而無債全可一身輕,師尊老爺子的這份恩情,他必須當場還上,所以他還不能離開此山寨………
且不說合家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完祖,單說她如今揹著大寒家滅門的嫌疑,又打傷陪堂王十等人,整個山寨便逃不過這場厄運。
雖然李陌一也是自身難保,而且那賊人和小白臉等人對他都不大待見,但他必須要拉這山寨一把,不能完身就走人,這樣太不大義。
“阿爺,你可信得過我?”李陌一沉思了片刻,面色冷峻地朝老爺子問說。
師尊老爺子微微抬起頭來,彷彿重新認識了眼前這個懸緝大犯一般,而後還是點了點頭。
“完祖他們從閤家裡頭逃出來,閤家的人肯定不會放過咱們,所有的罪責都會推到完祖的身上,而完祖和坦中、小白臉又打傷了陪堂王十幾個,這幾宗罪上就夠寨子吃一壺的了………………”
李陌一也不知道陪堂王十和那幾個侍衛最終有沒有被坦中所害,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師尊老爺子看出他的擔憂,便解釋說:“只是傷了,沒亡身。”
李陌一點了點頭,繼續說:“合氏乃是立陵城中的名門大族,不管閤家裡頭誰人在使壞,想要陷害本山寨,都不是難事,所以………如果阿爺信得過,我想找個幫手。”
聽到這裡,師尊老爺子也是眼眶溼潤,他本以為這個李陌一定會就此離開,因為整個山寨中武力最強之人,便是被此人打成重傷、現在還躺屍不起的大師兄,李陌一能夠出手重傷大師兄,也就意味著,李陌一若是真想走,整個山寨之中,無一人能夠攔其去路。
但出乎意料的事,眼前這個李陌一非但沒有離開,反而給他出謀劃策,甚至要幫他找幫手,這樣一尊大義少俠,師尊老爺子又怎麼能不動容。
“你有這心就夠了,以後沒有去處之時,只要你李少俠不嫌棄,大可安心住進寨子裡來,我這師尊老漢一天沒亡,誰人都欺負不到你身上!!”師尊老爺子顯然很是動容,淚光閃動地捏了捏李陌一的肩頭。
李陌一雖然心下頗為一動,但也知道老爺子其實並不相信他能夠請來什麼幫手,畢竟他現今乃是個全城懸緝大犯,一旦現出臉面就得成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不得不開始狼狽地逃亡………
這樣的人,又能有機會識得什麼大人物?
但他們並不知道寧可玄中蟬毒的事情,只要寧可玄敢出面作證,有素來正直又暗中調查士子沉船一案的寧逍寧大人撐腰,便是閤家也奈何不了此山寨了!!
寧逍雖然已經了仕養老,但眼下時局動盪,天下各方勢力皆在暗自壯勢,如果李陌一猜的不錯,不需要多久,寧逍這等大人才,就會被上頭再次起復,閤家絕對不會不考慮這一點。
再者,李陌一也相信殘害這些文人士子的幕後主使,應該同樣是閤家的眼中釘。
閤家在立陵城一帶根深蒂固,但卻呈現疲態,否則也不會想要靠趙樂樂來增強權勢和影響力,在這樣的節骨眼上,閤家不可能肆無忌憚地製造慘案。
想到這裡,李陌一便朝師尊老爺子笑了笑說:“我本就是個懸緝大犯,逃亡都不及,阿爺認為我李陌一不認識什麼幫手也在情理之中………不過現在也沒有更好的主意,就讓我試上一試吧。”
師尊老爺子似乎是覺察到了他的好強,生怕傷了他的自尊心,便朝李陌一點了點頭,想了想,又摘下了自己右手大拇指的銀扳指,朝李陌一說。
“李少俠,並非阿爺我看不起你,方才你身上捱得那幾下,阿爺也是看在眼裡………但大老爺兒們如果連這點氣都受不了,又如何能夠成就一番大事?”
一字一句說的合聲緩氣,顯然是師尊老爺子的肺腑之言。
“………這是咱這山寨的通行信物,少俠你且自個兒收好………”
師尊老爺子將那銀扳指摘下,徑直戴在了李陌一的右手大拇指上,雖然有些大了,但李陌一卻沒有阻攔,因為他知道這是老人家的一份心意。
“阿爺,你信我一次!!”
師尊老漢拍了拍李陌一的肩頭,滿眼逍祥地笑了笑說:“阿爺信你!!”
李陌一滿懷舒暢,當即找來紙筆,給寧可玄修書一封,又討回那張白麵具,一併交給坦中,讓他務必儘快送到立陵城中寧可玄的手裡頭。
坦中接過東西,掃了一眼,目光在李陌一的右手上定格了片刻,而後點頭離去。
…………
…………
李陌一實在有些太累,身上又有傷,舒舒然然洗了個澡之後,便縮在臥榻上沉沉睡去。
這小木屋是師尊老爺子特地安排的住處,雖然不大,但很舒適,李陌一也生出熟悉的感覺來,這一覺睡得很踏實,等他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卻發現大寒丫頭不知何時睡在了自己的旁邊,也沒有退鞋,半邊身子還懸空在臥榻邊邊上,想來是守在旁邊照看自己,不知不覺睡著了的。